海大富当真没有再给海蓝交费用,杜吉秋恨的牙痒痒却也无法,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女儿重要,只好海蓝没事花多少钱她都无所谓。
杜吉秋将这几年好不容易存下的钱拿出来交了药费,站在医院走廊里,拿着票据,杜吉秋才深深感到俩人之前偷偷存钱太正确,多亏她们留个心眼,要是没钱,海蓝只能等着被赶出医院。
病床前,海蓝依旧脸色苍白的躺着,杜吉秋叹了口气,细细摩挲女儿黑黄的小手,“蓝啊,你这孩子咋这么能睡呢?你说说平时多勤快啊,总是帮我干这干那,快点醒来吧,你可不能扔下妈啊。”杜吉秋摸了摸眼角,“你不是说还要带妈去城里生活,可不能食言啊。”
“我不食言......”海蓝微弱地声音响起。
杜吉秋一愣,抬头对上海蓝的大眼睛。
海蓝虚弱的看着憔悴的母亲,抬起手来抚摸下母亲散落的碎发,扯着嘴角笑了笑,“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杜吉秋眼含泪光,声音沙哑地劝慰着女儿,“没事啊,没事,妈问过大夫,只要你醒了就没事了,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
“嗯,妈,咱们一起回家,咱们不分开。”
到底是刚醒过来,没有多少力气,没说两句话海蓝就又昏睡过去。
医院门口,杜吉冬迎着听到消息匆忙赶来杜吉春、冯梅,杜吉冬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了他们,冯梅震惊的合不拢嘴,转头看了看大舅,“这,这……”咋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呢?不管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去爱护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姑娘,这让杜吉秋情何以堪?
冯梅看看病恹恹的海蓝,再看看憔悴地杜吉秋,心里直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明明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大哥大嫂,你们咋赶过来了?”正要去打水的杜吉秋惊讶地看着哥嫂。
杜吉春满脸愧疚,“是我思虑不周了,让晓蓝跟着冬子,没想到却害得晓蓝受了伤。”
“大哥,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没照顾好晓蓝。”杜吉冬这些天自责的不行,寸步不离地守着海蓝,生怕她醒不过来。
“大哥、冬子,你们不要自责了,这事怎么能怪你们。要怪就怪我摊上的男人不好,谁想到他会狠心地对自己亲闺女动手。”杜吉秋现在想想还咬牙切齿,好在海蓝醒过来,要不然杜吉秋杀了海大富的心都有。
缓了缓心情,杜吉秋重又扬起笑脸,“好了,不说了。走,大哥,赶紧进去看看晓蓝吧,她已经醒过来了。”
冯梅将手中买的水果和营养品放在桌子上,拉过海蓝的一只手,缓慢抚摸,“蓝啊,你可终于醒了,你都快要把姥家人吓死了,你都不知道听说你出事了舅妈半宿没睡着觉啊,冬子说你浑身都是血,流这么多的血可什么时候能补回来啊?”
冯梅心疼地直掉泪,海蓝多懂事啊,怎么还遭这个罪呢。
“别跟孩子提了,都过去了。”杜吉春打断媳妇的话。
“哎,不提了,都过去了,只要我们晓蓝没事就好了,我们的福气在后头呢。”冯梅醒悟过来,马上转移话题。
海蓝声音微弱地回道,“让你们担心了,舅妈,我没事,你回去告诉我姥他们一声,等我好了,我就回村里看他们。”
“哎!”冯梅高兴地应着,“那你就快点儿好起来吧,我们都等着你回去杀小鸡呢。”
“大舅妈,你还笑话我。”
这事说起来还有个故事。
农村都靠天吃饭,收成时好时坏,主食基本上都是苞米面大饼子,很少有荤菜,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过节才添些荤星。海蓝小时候每次去杜家,杜母都要张罗着杀鸡,最后孩子们摸出规律,只要姑姑家的闺女来了有肉吃,所以孩子们一见海蓝来,就开始闹哄哄的找姥爷去鸡窝里抓鸡。
海蓝身体虚弱,昏昏沉沉地又睡了几个小时,就隐隐听到病房中有人压低声音说话,似乎是大舅妈,“他爸,你说这海大富真要离婚吗?”
杜吉春叹了口气,“恩,冬子他们说俩人都一起很长时间了,而且那女人家有能力,能帮海大富一臂之力,这次出事也是因为冬子他们在城里照相,看到海大富带着那个女人和她的闺女吃饭,一时没忍住才动手的,没想到却让晓蓝伤着了。”杜吉冬也检讨过,说自己没照顾好海蓝,这些天一直很愧疚,都不敢跟家里说海蓝出事了,要不然杜吉春非得削他不可。
“唉!可怜的小妹啊,这要是真离婚了以后可咋办啊?”冯梅声音有些哽咽,女人不容易,好女人更不容易,要是碰上个知冷知热的还好,遇上一个糟心的男人这辈子就毁了。
“没事,别担心,不是还有我们嘛,到时候接小妹和晓蓝回去,我看晓蓝这孩子是个能出息的,从小学习就好,咱也别心疼家里的钱,这几年多吃点辛苦把孩子们都供出来,小妹啊就有盼头了。”
“嗯,我知道,我就是心疼小妹,你说多好的女人啊,咋就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当初相亲的时候她也在,看上去挺斯文秀气,虽然不像大多数农村人一样黑壮黑壮的,但白白净净的看着也算靠谱。
“唉!”杜吉春长叹一声,遇见啥样的男人谁又说的准啊,“谁知道呢,也许是这几年在外跑的缘故吧,也许眼界开了吧,看不上咱农村人了,你没听冬子说海大富找的是个城里女人,长的也好,穿的也好,文文弱弱地,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哪像咱村里的女人一个个粗壮的像个男人一样,大字不识一个,没什么文化。”
“这村里能跟城里一样嘛,没有力气哪有饭吃?城里女人也不用干力气活,往屋里一坐就能赚来钱,你看咱村张家的女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抬的,在村里哪里能抬得起头,就连她男人和婆婆都看不上她。”冯梅反驳着。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但海大富就喜欢娇娇弱弱的女人,吉秋就是再能干他也相不中啊,所以吉秋才被嫌弃。”
冯梅还想辩驳什么,最终只剩下长长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