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雨天,教室虽然不漏风,坐在那里,像坐在冰窟里一样。
就算有装热水的瓶子暖手,一天也很难过,王昭昭只觉得她的脚趾头已经没有了,根本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大家往食堂跑得越发的勤快,除了里头暖和,喝开水也能暖一暖。
好不容易到放学了,大家跑得比兔子还快。
“快跑快跑,赶紧回家烫个脚、烤个火。”蔫巴了一天的王保家满血复活。
就是说,天这么冷,他上课都不打瞌睡了。
说是快跑,其实走的小心翼翼。
到校门口,王昭昭他们就看到了顶着黑布伞的王四兵等在外面。
“四叔,你是特意来接我们的吗?”王保家一脸天真的问道。
王兴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是不是傻?今天早上四叔跟我们一起出门的啊,应该说是顺便等我们一起回去。”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
王兴武好想打一下自己的嘴,他才傻呢,和这二傻子说那些,简直浪费口水。
王四兵先把王昭昭的书包接过去,这时,罗富贵上前,“老师,这就是咱那个特聪明、特会学习的侄女吧?”
“呵呵,是啊,这是我侄女王昭昭,另外这几个是我的侄儿。”王四兵笑眯了眼,同时也没落下王兴文他们几个。
扭头又对王昭昭他们说,“你们几个,喊罗叔。”
“罗叔好……”王昭昭他们几个听话的叫人。
呃。
王昭昭多少有点尴尬,为什么小孩子同时叫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拖着长音呢?
一个‘罗叔好’喊出了,上课时,那种‘老师好’的效果。
“好好好……”罗富贵笑得满脸肉打颤,从兜里掏出一把糖,给最大的王兴文,“来这点糖,你给弟弟妹妹分一分。”
糖这东西,有点金贵,王兴文犹豫地看向王四兵。
“拿着吧,你们罗叔不是外人。”王四兵点头。
王兴文冲罗富贵咧嘴一笑,双手接过,“谢谢罗叔。”
“谢谢罗叔。”王昭昭他们几个也跟着道谢。
罗富贵嘴上说着‘不谢,不谢’,心里感慨,不愧是老四的侄儿,懂礼貌。
要知道这年头缺吃短喝的,一些人家的小孩见到吃的,就像狗见到屎一样,不扑过来抢的算好的,但王兴文是问过大人的意见、道谢这些都不说,还是双手接的东西。
其实仔细看,王保家就是像狗见了屎一样,只不过,被压制住了。
罗富贵可不是单纯陪王四兵来接侄子的,他的儿子也在这里上学,读的二年级。
这会儿也已经出来了,王四兵早见过那小子的,所以只要给几个小孩介绍认识一下。
确实很冷,没多耽搁,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他们正好是两个反方向,奔走出去一段路了,王兴文才开始分糖,一把糖看着多,但要分给其他人肯定不够,所以,先是王昭昭他们向个自己一人一颗。
“小梅,这一颗给你。”王兴文犹豫了一下,多的一颗糖递给王小梅。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给刘山花的,但现在,不会了。
所有人都意外了一下,王小梅更是愣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山花。
应该说所有人都意外了一下,齐刷刷地看向刘山花。
刘山花,刘山花她一脸错愕,眼睛瞪得老大了,脑子里嗡嗡响。
好像所有世界都离她而去,又慢慢地一点一点回笼,瞳孔里印上王兴文的脸,王兴文递向王小梅的手……
“都是一家人,而且你是昭昭在村里最好的小姐妹。”王兴文见王小梅没接,又往前递了递。
大家都姓王,刚出五服,是同一个祖宗,对外来说就是一家人。
王小梅愣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瞥一眼王昭昭,见对方一边拆糖一边点头,笑着接了糖,“谢谢兴文哥。”
刘山花气得脸都变形了,表情扭曲变形,手握成拳,用力到发抖。
“兴文哥,我也是你妹妹……”她颤抖着说道。
还要去巴拉王新闻的手
“只有一颗糖了。”王兴文神色淡淡的说道。
“……”
刘山花被噎了一口,咬着嘴唇,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他。
但,王兴文没有看她,打了个哆嗦,没急着吃糖,说了双臂将手拢进袖子里,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冷,飞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人。
王小梅握着手里的糖,微微侧目瞥一眼刘山花,缓缓的剥开糖纸,把糖塞嘴里。
是水果味的……好甜。
王昭昭嘴里也含着糖,甜滋滋的,两只眼睛满足眯成了一条线。
“四叔,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钱的朋友啊?”王保家嘴里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的。
“给你糖吃,就是有钱的人了?”王四兵好笑的反问他。
“当然啦,糖多金贵啊,一般人随口袋里装着糖到处晃,你口袋里有吗?我可没见你给罗叔的儿子糖吃。”王保家理所当然的说道,还分析了一波。
王四兵:“……!”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虽然说,他初次去罗富贵家拜访时,也买了糖的,但从来没有口袋里揣着糖到处晃过。
“糖还堵不住你的嘴。”抬手一个盖帽,压下王保家的脑袋。
王保家连忙又手捂嘴,生怕嘴里的糖掉出来。
众人无语失笑,不愧是他王保家。
陈大强他们,看着可眼热了,是对王昭昭他们有糖吃眼热,也是对他们有个好四叔眼热。
逻辑非常简单,因为有个好四叔,王昭昭他们今天才吃到糖的。
阴雨绵绵,今天他们到家再早也没用,自然光不够他们写作业的。
王大海把火烧得很旺,王昭昭他们就围着灶坐。
烤得身上暖烘烘的,但一点都不舒服,王昭昭觉得她的手和脚,都好痒,一直不停的蹭。
根本无法集中。
“妈,把你那蛤蜊油拿来给昭丫头涂一下。”王四兵看着都替王昭昭痒,突然想到,“看昭丫头那手,怕是要起冻疮了。”
啊?
正在凳子上反蹭手背的王昭昭一愣,看一眼自己的蹭得通红,还是很痒的手,咕咚吞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