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哥，喝药了。”
墨衡将徐洪自马车中扶起，喂下了今日份的汤药。
擦净嘴角流淌下的汤药，墨衡看着徐洪面色惨白的脸，暗暗叹了口气。
三日前，他终于来到最近的镇子，购买了如今坐着的这辆马车，并配齐了一月份量的药材，并且为了能在野外煮药，还专门买了好几个砂锅。
而距离他离开圣火峰，如今已经过了整整十天。
放下帘子，墨衡钻出马车。
“无赦大师，可以了。”
“嗯。”
怒无赦答应一声，走到墨衡身旁，为其右臂推拿治疗。
当时匆匆带着徐洪离开，墨衡右臂的伤势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而习武之人体内有内力加快自愈速度。
以至于在镇子上时，大夫为墨衡矫正骨头，让墨衡吃了不少苦头。
而昨日，怒无赦从后方赶来，表明身份，并说其要护送墨衡到神剑山庄。
而当时怒无赦一眼看出墨衡右臂伤势，于是提出每日为其推拿治疗。
怒无赦天生恶相，墨衡原本还有些警惕，但一天的相处下来。
墨衡发现怒无赦虽然生就恶相，但行事处处透露出真诚之意，于是便让墨衡放下心来。
倒不是说墨衡防备之心太弱，才一天就相信了怒无赦的说辞。
主要还是之前在中心战场处见过怒无赦，知道其是万佛寺的高僧，并且怒无赦功力修为已达凝气成元境，远不是墨衡能抗衡的，真要加害，根本用不着伪装。
片刻之后，怒无赦松开手，墨衡感觉整条右臂酥麻发热，十分舒服。
“多谢无赦大师。”
“无事，我们尽快赶路吧。”
说着，怒无赦便坐上马车车把式的位置，待墨衡上车，便扬鞭赶路。
这也是怒无赦的性格特点，雷厉风行，墨衡甚至猜测怒无赦之前是一路用轻功追上的他。
毕竟听其说，墨衡离开三天后，万佛寺撤离圣火峰，他方才开始追赶墨衡。
“无赦大师，空见大师留在那，会不会有危险？”
这话如果换做旁人听到，肯定会笑墨衡杞人忧天，空见武道金丹强者，即使被洞庭山人算计，驻守圣火峰，盯住燕擎天，也还是江湖绝顶高手。
而每一位武道金丹强者，如果想逃，除非有数倍于己身的同境界强者，不然只要想走，成建制的军队都无法留下，怎么会有危险。
但墨衡听怒无赦说洞庭山人是朝廷供奉，此事巡天监都秘密有所布置，便从中预感到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由担心起空见来。
而怒无赦也没有因为墨衡修为相对低微，却关心空见安危而有异样情绪，微微皱眉，沉声道：“福祸相依，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他选择的路。”
墨衡闻言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一天以来，从怒无赦的一些只言片语中。
墨衡能感觉到怒无赦似乎与空见之间有一些隔阂。
而这些事情，墨衡也不方便询问，只能暗自在心中苦笑。
“无赦大师，那你送我去了神剑山庄后，你就要直接返回万佛寺吗？”
怒无赦微顿，沉声道：“不，贫僧自幼在万佛寺长大，鲜少离开寺庙，功成先天罡气境时，曾经红尘中历练过一番，想想上一次出寺，还是四十载之前。”
说着怒无赦脸上露出一抹追忆神色。
“所以贫僧打算趁此机会，再次往滚滚红尘中走上一遭，看能否有机会磨砺佛心，寻得突破机会。”
说到这个，墨衡立刻来了兴趣。
“无赦大师，突破武道金丹境界难吗？”
怒无赦转头看了墨衡一眼，沉声道：“难也不难。”
墨衡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问道：“为何难，又为何不难？”
怒无赦调整着马车前进的方向，沉声道：“不难，是因为从凝气成元境至武道金丹境，需要的是水磨的功夫。”
“这跟从先天罡气境突破至凝气成元境是一个道理，真气压缩至极致，便是真元，而当第一缕真元出现，有其带动，便能逐渐将周身真气凝聚成真元，成就凝气成元境。”
“而武道金丹境，则是将体内真元再进行压缩，在丹田处凝聚成一颗混元金丹，这是一个需要时间和耐性的漫长过程，但这件事每个凝气成元境武者都能做到，所以说它不难。”
墨衡听得一愣，这不就是气态压缩成液态，液态再压缩成固态一个道理吗。
还来不及多想，怒无赦又继续讲道：“而说它难，则因为这件事极其讲究天赋，虽然这是个水磨的功夫，而且是必然成功的事情，但这其中有一个重要因素，那便是时间。”
“凝气成元境修为，寿元可达二百载，听着多，但对于想要更进一步的武者而言，时间太短了。”
“贫僧资质不佳，成就凝气成元境修为时，年岁已经将近六十，如今刚过百岁，四十年时间，我才堪堪走完这条路的一半。”
墨衡听到这，不禁说道：“无赦大师，四十年就走完一半，那还剩六十年，剩下的时间应该够了。”
怒无赦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叹道：“墨衡，这件事不是这么算的，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上一次出寺，还是在四十载以前。”
墨衡心头微惊，他明白了怒无赦的意思。
合着四十年不出寺，心无旁骛，每日毫不懈怠的苦修，方才走了这条路的一半。
“而且这条路是越往后走越难，近日我已经感觉到前进速度大不如前，现在一个月所精进的程度，还赶不上之前一天，贫僧有预感，即使我二百载寿元耗尽，也无法踏足武道金丹境界。”
说到这，在墨衡眼中刚强的怒无赦，脸上也流露一丝落寞之色。
“所以天赋是桎梏这一条路的最大难题，资质上佳者，一年便能走完别人十年走过的路，徐洪如此，你也是如此。”
“啊……我，我其实资质不好。”
怒无赦看了一眼墨衡，沉声道：“切莫妄自菲薄，你不过双九之龄，却已经成就后天真气境，而且短短数月时间，便已走出不短的距离，实乃天纵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