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彻骨的凉。
清风比以往要冷一些,还要狂一些,幽静的夜里,唯有“呜呜”之声,细细听去,倒像是在为人哭泣那般。
白鹭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五官完美棱角分明的易孤城,易孤城早已睡去。
闭上双眼的他,早已没了面对世人的戒备犀利,也没了望向白鹭时的温柔宠溺,有的,只有安详。
浮华万千,他自静然立世。
白鹭禁不住伸出手,芊芊玉手,盈盈皓腕,在微暗的光火照耀下,如夜明珠般晶莹剔透。
她细细的抚摸着易孤城的眉角眼梢,动作轻柔,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深深的看着,想要把易孤城的所有给刻进骨髓里,画进灵魂中。
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白鹭发现,易孤城长胡子了,她摩挲着易孤城的细细短短的胡子,脸上不自觉的咧出了一条弧度,笑的绝艳。
她始终记得,在轻纱家第一眼看向易孤城的时候,便被那双犹似深渊般的眼睛给吸引住了。
不错,他们是一样的人,暗夜里的狼,人群里的刀。
无时无刻都在蛰伏,无时无刻都在弑杀。
如今想想,她也疑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个男人,爱上了这个男人,也许是在朝鹭帝国,也许是在西海域,也许是在桃花仙境……
总之,在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上,有个男人,那样不经意的就进了她的心。
一切,冥冥之中都有注定。
也许,月老早就用红绳拴住了他们两人,重重磨难下,终于在一起。可经年来,他们都是聚少离多,在隔着千山万水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为了对方,默默奋斗。
一夜间,白鹭想着一路走来的故事,竟是不知觉的睡了。
当她闭上双眼的时候,静躺的男人却是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邃的黑瞳,此刻正温柔如水般的注视着少女较好的面容,凉薄的唇,不由的勾出了一抹浅笑。
只要她还在,刀山火海他也不会顾及。
只要她还爱,哪怕从地狱的这头去地狱的那头,他也会紧紧握住她的手,永不离弃。
一夜无眠,当白鹭醒来的时候,早已是傍晚。
她蓦地睁开犀利如剑的双眼,四周空荡荡的一片,被子里还有余味。脑子里电光一闪,白鹭像是离群的小鹿,一时间惊慌失措了起来。
猛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她赤着如玉的足,踩着冰凉的地,穿着素白的里衣,慌张的看了看四周,焦急的找遍了所有屋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鹭打开门,看着夕阳西下,眼中蓄着伤痛,却无了眼泪。
穹顶的火烧云,染红了她空洞的双眼。
“白鹭……”夜净提着饭菜过来,看到白鹭失魂落魄的样子,惊讶了好一会儿。
她何曾见过这般的白鹭,没了棱角,没了平日的冷厉和防备,只剩下彷徨和无措。
白鹭抬起眸子讷讷的看着夜净,声音哽咽,“夜净,他走了……”
夜净苦笑,“现在也算是晚上了,他中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