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难得安静得不像话，饭后散步也没有人主动打破沉默，就这么牵着手往前。
两个人逛到已经快要关门的花市，罗寅看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束小小的雏菊上，还是过去买下，景嫣小心接过，抱在怀里。
“为什么喜欢小雏菊？”
“小小的很可爱，而且没有很复杂的花语，我很喜欢。”景嫣微微扬起嘴角。“之前我看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明确的花语，大部分还是说它象征隐藏的爱情，比如暗恋，有时候也代表离别，所以在部分国家，小雏菊是不吉祥的。意大利人喜欢这样的花，认为它坚强隐忍。”
罗寅没有接话，只是把她揽进怀里，心情莫名变得有些复杂。
“隐藏的爱情”和“离别”，还真是讽刺又现实，像极了他们两个。
把她送到公寓门口，罗寅目送她走进屋里，顿了顿，还是关上门，转身离开。
仿佛他们两个中间也竖起一堵门，把他们隔开，见不到面，也听不到彼此的声音，只能凭感觉摸索着。她手里握着钥匙，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门打开，或者干脆就不开门，转身离去，把他永远关在门后。
景嫣这几天的状态好了些，罗寅的心情也跟着稳定下来，几乎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来她公寓里吃饭，陪她散步，然后自己回家。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但是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景嫣突然抬头看他：“今天是几号？”
“十九。”注意到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罗寅变得有些茫然。“怎么了？”
“结束了。”景嫣勉强挤出个微笑，重新拿起筷子。“结束了。”
他花了整整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瞬间心里翻江倒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看她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三年了，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长太多了吧，但是现在想弥补也来不及了。如果她未来某天还愿意回来，那他还会在这里等着，但是如果……他不敢想。
饭后散步的时候，他下意识牵紧她的手不愿松开，像是在极力挽留什么。
“如果……”景嫣先打破沉默。“如果以后有人能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爱你，陪伴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支持你，你得好好对她才可以。”
“会有吗。”
“好皮囊这么受欢迎，当然会有的。你得找个很温柔也很有能力的人，可以成为你的得力助手，也可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照顾你。”
“宝贝。”
景嫣没应他，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痛得难以呼吸。
“不管你回去之后想做什么，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不放心。你要先把身体调整好，然后就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这样才可以。如果要找别人的话，一定要找特别爱你的人才行，不要让自己受委屈，要是不开心了就跟我说，或者回家来，我随时都在。”
“会有吗。”
两个人同时停下，罗寅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
“你知不知道，我太自私了，我恨不得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的存在，这样全世界就只有我爱你。我讨厌你被任何人夺走，不想看到你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更没办法接受你把你的温柔和爱送给其他人。但是你这么好，能力这么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对不对。”声音轻轻的，眼角像是有什么东西紧跟着滑落。“以后如果还有人比我更爱你的话，那就不要犹豫了，好好抓住他，就像你抓住我那样。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受欺负受委屈，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景嫣颤抖着点头，早已泣不成声。
其实她找不到其他人了，满脑子满心全部都是他，但是负罪感过于强烈，让她不敢再接近他，不敢再给他任何希望。
离开那天，张助理过来送她，帮着她把行李全部装进车里。
“谢谢，真的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工作日跑过来。”
“没事的，我们是朋友，给你帮忙是应该的。”张助理拍拍她的肩膀。“如果之后还有机会的话，要经常回来看看。”
“好。”
“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景嫣乖乖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盯着公寓楼看了老半天，直到眼睛都开始发酸，这才堪堪收回视线。
要离开了，这回是真的。
以后还会来吗？她不知道了。
张助理趁她不注意，拿了手机给罗寅发消息，通过后视镜看到那辆停在角落里的大奔，默默叹了口气，发动车子。
头儿昨天就提前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做完了，他也是被告知头儿今天压根没去公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来了这里之后就跟头儿发了消息，在角落里看见他的车，无奈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相爱着，还是要分开，甚至天南海北？是谁觉得自己的心理压力更大呢？
头儿这几天的状态都已经有所恢复了，却还是要面对离别吗？
顺利把景嫣送到机场，张助理陪着她办好所有托运手续，两个人在安检口分开。
“要注意安全，回去之后千万照顾好自己。如果想回到AT工作的话，我可以让人去国内的分公司给你安排，以你的能力，空降设计部做负责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像在这里一样。”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导师给我写了推荐信的，我自己去找工作就好了，如果空降AT的话，容易对你们公司的影响产生影响，毕竟这么大的跨国企业呢。”
“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谢谢。”
“那你先去安检吧，一路顺风，注意安全。”张助理微笑。“到了之后给我发个消息，我好确认你的安全。”
“我会的，谢谢。”
目送景嫣背着小包走向安检口，张助理下意识转过身，看着慢慢走近的罗寅，心情实在复杂。
“让你去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伦敦的这套公寓已经买下来了，里面的陈设都不会动。上海的公寓也让人去购置东西了，打扫工作也已经全部完成，今天会有人去买菜，保洁阿姨会过去开窗通风。”
“行。”
景嫣顺利过检，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突然转过身往外看，目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两个人就这样意料之外地对视几秒，景嫣扬起个大大的笑容，冲着他挥挥手。
“去吧，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罗寅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只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她看的唇语。“我爱你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比我更好的人爱上你，我都那么大言不惭了，但是我还是愿意等，等等看上帝会不会眷顾我，等等看你会不会突然回头看我。现在看到你这么开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地笑，我很幸福。
去吧，如果累了的话就回家，我永远在这里等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我不在乎那个地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