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最终讨论会。
景嫣已经完全不紧张了，甚至莫名还觉得有些轻松。毕竟结束这次的会议，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可以跟卡宁彻底告别，未来怎样还不清楚，反正先结束目前这些事情就行。
斯克大概也用心了，这次的修改方案比之前的几个版本都明显有了质的飞跃，也难怪他们负责人都快把“志在必得”四个字写脸上了。
景嫣抽空看了眼身边的助理，发现她全程星星眼看着斯克负责人之后，大概明白了些什么，默默收回视线。
昨天就听说小助理和这位负责人在咖啡馆见面了，相谈甚欢，甚至谈到最后还差点亲上去，回来之后还莫名其妙跑来问她方案修改进展。所幸她警惕心强，随口答了句“在研究观摩其他人的方案”，小助理就开开心心跑出去了，留她在办公室里止不住地翻白眼。
呵，谁知道呢。
等到她起身准备汇报，对面坐着的人冷不丁地开口：“可别又是拿了其他大腕儿的作品来给自己做参考吧。”
景嫣微微挑眉，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您可以自己看看。”
方案投屏的那瞬间，她注意到At负责人已经满脸诧异。
“设计讲究的是灵感，我在做修改方案的时候正好来了灵感，所以这次就带了两个方案来，左边是上次方案的二稿，右边是全新的方案，我会全部都汇报完。”
斯克的负责人冷笑：“这不符合游戏规则吧？”
连她的小助理也在帮腔：“Jane，你有违反公司规定了。”
罗寅实在没忍住，伸手叫停：“我对两个方案都挺感兴趣的，依次说吧，顺序随意。”
她那股自信满满的样子简直让他爱得不行，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自然而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实昨天她发现异常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了，他也立刻就让张助理去调查她助理和斯克负责人的关系，至于结果……反正都心知肚明了，也没必要再捅窗户纸。
既然后院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什么时候烧烂这层纸，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令At众负责人啧啧称奇的是景嫣的新方案，光是看图就觉得这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听她介绍完更是自发送上掌声。罗寅不想在公众场合做得太明显，也只能憋着那股想过去揉揉她脑袋的冲动，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是At总部设计总监出身的设计师，也幸亏当初他把她拉进了At，大概是已经把闻女士等一众大佬的设计理念全部融会贯通，她这次带来每个方案都仿佛为At量身打造，当初总部放走她真是不小的损失。
不过也是，马上就从卡宁辞职了，At也不是没有回聘的历史，再把她拉回来就是了。
“我觉得不行。”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过去，包括罗寅。
“这次对于合作方的选择，我们希望At秉承公平公正的态度。Jane带来的方案虽然好，但是At真的要冒着被业内诟病的风险选择前员工的现东家作为合作对象吗？”
旁边At负责人下意识缓和气氛：“不好意思先生，At选择合作方的方式向来公平公正公开，方案是否符合At的理念才是关键，当然也要考虑设计师本人。我们并不认为Jane目前的身份会对合作方的选择有任何影响，请您冷静。”
“我纠结的不是她现在的身份，而是过去的身份。既然已经离职At总部，那为什么还要过来跟At分部合作呢？在这件事情上，恕斯克不能认同At的做法，请让Jane退出竞争。前员工必然对At的理念和喜好摸得透彻，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斯克已经不存在任何竞争力了。”
罗寅摆摆手，示意暂停会议。
两方负责人出去等结果，At负责人在会议室进行最后的投票讨论。张助理收到罗寅的眼神示意，也跟着走出会议室，在外面等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景嫣盯着自己的小助理看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想跟我承认的事情？”
“我吗？没有。”
旁边斯克负责人也走上前，挡在两个人中间：“Jane，这次的方案确实不错。”
“托您的福，不然也不需要临时做新方案。”
“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点警惕心的话，大概您早就已经知道我的方案修改进展了。”景嫣面不改色，始终挂着友好的微笑。“想必我的公开邮件您也已经通过我助理知道了全文内容，其他情况我不再赘述，辞职的事情我说到做到。至于退出这个项目，您说斯克不能认同At的做法，那我也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鉴于At在选人方面的谨慎，我本人坚决不退出。卡宁如何处理这个结果是卡宁的事情，我只等到结果出来就立刻辞职，邮件已经设置定时发送。”
张助理只是在旁边听着，默默在心里给景嫣打气。
加油加油！拿出头儿的气势来！结果不重要，气势不能输！
手机震动。
景嫣看了眼微信名就立刻走到旁边去，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解锁。
【L：我受不了了】
【Jane：受不了什么？】
【L：投身结果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我能想象到斯克那人知道结果之后会怎么针对你，而且这帮负责人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L：我说过用正当竞争来证明自己有资格作为At国内分部目前最大项目的合作方，但是从最开始就使阴招，真的很让人不爽】
【Jane：我没关系的，你们做你们认为正确的判断就好了:)】
【L：我必须让那人闭嘴】
【Jane：你想怎么做？】
【L：景嫣，公开吧】
景嫣微微皱眉。
【Jane：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Jane：可是这样肯定会影响你的正确判断，你确定吗】
【L：你的方案本身就全票取胜，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还能起积极作用，负责人都很满意你的态度，只是担心会让斯克那人影响At名声罢了】
【L：我这几天算是观察出来了，斯克那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打嘴炮而已，如果这个时候公开关系，不会有人在你头上造次】
【Jane：我担心的是你，我怕我们的关系影响你的名声和公司的名声】
【L：你想公开吗】
【Jane：我不知道】
罗寅微微勾起嘴角，拿了手机走到会议室角落，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景嫣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都差点吓着，有些慌张地按下接听：“你干什么？”
“老婆。”声音压得极低，像极了情人间的耳语。“我爱你。”
景嫣顿住。
仿佛在那瞬间，所有事情都不重要了，乱七八糟的阻碍都已经灰飞烟灭，脑子里只剩下那句话在不停地回荡着，眼前不断浮现出这几年来他们两个的共同回忆：去飙车，去买花，去野餐，去游泳，去逛街，去水上乐园……
哪怕隔着人群也能立刻就找到他，哪怕失去了太多东西也想继续拥抱他，哪怕未来依旧是未知数也还想和他一起度过。
公开吗？
公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