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放过了我,不如好事做到底,帮我把魂魄从这具身躯里放出来吧!”简安欣对树妖道。
树妖摇头:“你的魂魄是被人封印在这具身躯里的,除非你能找到这具身躯的原主人,只要原主人认回了肉躯,你就能顺离脱身!”
“那你可知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哪?”
“我要是知道,哪还敢娶你,不瞒姑娘你说,我是真对这身体的主人有那么点兴趣,这才出高价,请人把她送给我,哪里知道,她一听说要嫁给一棵树,当晚就逃了。”
树妖的话倒是与大成之前所说的对上。
简安欣想,这个叶甯珺倒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可惜运气背了点,没能逃成功,反倒赔了性命。
这番一想,叶甯珺这条路,只能暂明搁一旁,眼下能做的是去搬救兵,可是神荼衿御修为尽失,断然不能让他来此涉险。
而夜漓公务缠身,只怕一时半会也难脱身。
思来想去,简安欣没了个神主。
倒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得了,这样魂魄也能直接离体。
虽然这法子会伤及她的本魂,但也是最直接用效的法子。
简安欣不由朝眼前的大树望了一眼。
树妖戒备地望着她,大致猜到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阻止她道:“姑娘切勿心慌,你是个活魂,若是贸然寻死,不但会伤及本魂,弄不好,还会弄伤原主的肉躯。想那原主本就是被人强迫着将魂魄脱离肉躯,定是心怀怨意,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肉躯被人整坏,定然不会再帮你。”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不如,你直接吃了我!”简安欣被接踵而至的无奈,整得极为浮躁。这一刻她深深感觉,修为在身的重要。
“呜呜”林子那边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听起来还挺年轻的。
简安欣与树妖皆是屏气凝神。
简安欣有种预感,可能是叶甯珺回来了。
简安欣朝树妖打了个禁言手势后,寻着哭声走去。
林里树影斑驳绰绰,几缕月光透过稀疏的叶缝间揉照了下,静谧中增添了几分死寂。
鬼魂简安欣见多了,只是不确定眼前这缕鬼魂是怨魂还是普通的魂魄?
那缕魂魄轻薄的如缕轻雾,好像风一拂,随时都能将她吹散。
鬼魂像是忌讳着什么,每前行一步,都要停下来四处张望一番后,再继续前行。如此走走停停,一个时辰也未能走出五步。
树妖嗅了嗅鼻子,见这缕魂魄气息挺纯的,传音给简安欣说:“是缕死魂!”
简安欣朝树妖道了声谢,一个快步朝那魂魄歇脚的树上扑去,在那魂魄起身前,将对方一把擒住。
简安欣虽没了修为,但擒鬼的本事,还是娴熟的紧。
女鬼轻薄的身影被简安欣定在原地。女鬼张着一双惶恐不安的眼望着简安欣说:“姑娘饶命,我只是路过此地,没想到惊扰了姑娘!”
女鬼的五官阴绰绰的,居然瞧不出本貌,依简安欣的经验看,这女鬼定是失去了形魄。
没有形魄,鬼魂是很难维持面貌和身形的。
简安欣也不敢断定,这缕魂魄是不是叶甯珺?
看来,幽冉把对她有利的东西,全做死了,为得就是让这副身体禁锢她。这个幽冉,可恶到了几近变态!
“叶甯珺,你是不是在找自己的身体?”简安欣试探地问女鬼。
鬼魂愣了住,她确实是在找身体,但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对不起,姑娘,我忘了自己的名字!”
鬼魂哀求道。
简安欣挠挠脑门。
她想,若是魂魄遇见自己的身体,总归有些亲切感的吧!
简安欣让鬼魂靠近自己,可是地鬼魂却被她身上的七彩光给吓住,哪里还敢靠近前来。
这一招不行,便只能依仗魂魄与身体的默契感。
简安欣折了段树枝,扎在魂魄的手臂上,以魂魄与身体的默契度,就算不会作疼,也会有感觉的,可是这具身体什么反应都没有。
简安欣只好收手。
鬼魂被简安欣几番试探后,越发难安。
“那你同我说说,你的身躯是怎么遗失的?”
能使的招数,简安欣都已用上,效果却不理想,眼下的她已不抱丁点希望,只想听听鬼魂的经历,顺道帮鬼魂打听下消息。
只听鬼魂道:“具体的我已记不起来,只记得,我好像在片林中走着,忽然身后起了团黑雾,那黑雾里的东西非常恐怖,等我回神,我的魂魄和身体已分开。”
一听黑雾,简安欣很快想到幽冉,也就只有幽冉那妖孽每回出来都要装神弄鬼,搞一团黑雾。
这个鬼魂的遭遇倒像叶甯珺,可惜从她魂魄与肉躯的契合度来看又不能确定。
简安欣见这鬼魂无依附,若是被恶鬼和树妖缠上,定会被吸食,上天有好生之德,简安欣决定帮帮她,“跟着我吧,兴许,我能帮你找到肉躯!”
鬼魂对着简安欣磕头谢恩。
神荼衿御见游戏阵已全面启动,才一盏茶功夫,念今在游戏阵中的等级已升到了至尊六级,离最高级的神尊九级,仅差两个层位,照此速度不到两个时辰,念今就能破关出来。
不愧是天道之主,人虽小,但天姿犹在,只要激发他体内的潜能,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这套游戏阵法也算是他精心为念今设计,为得是更好的激发念今身为天道之主的本能。
神荼衿御再三检查阵法没有问题后,步回屋中喝茶。
他最近劳心劳神,非常容易疲惫,可是他从不在人前显露,眼下简安欣去了冥界,念今进了阵中打怪,身边的下人早被他支开,身无旁人的,他也无需再掩饰。
哪里知道,他刚步回屋,见简安欣坐在屋里的木桌前,手里提着茶壶在倒茶,见他来了,往其中一个杯中倒起茶。
神荼衿御微微一怔,原本疲惫的神情,立马敛起,含笑着朝简安欣走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阿漓没留你?”
简安欣将茶递给神荼衿御:“想你和儿子了,办完事就赶了回来!”
神荼衿御接过茶轻掇一口,望着浅笑盈盈的简安欣道:“那边可有什么反常?”
“有师兄在,你大可放心!看你样子,是不是暗疾又犯了?”简安欣说时搁下手中的杯子,朝神荼衿御靠近来。
一股暗香拂来,神荼衿御眉头微微敛起,在简安欣要靠近他前,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素指一抬,拾起简安欣垂下的一缕墨发,绕在指尖把玩起。
简安欣望着眼前俊逸不凡的人儿,唇角微微含笑,恰当她笑得满足间,背脊处一麻,整个人像脱了骨架般摊倒在地。
“大神,你对我做了什么?”
神荼衿御望着摊坐在地的简安欣,唇角含着丝戏谑:“你是自己现身,还是本尊把你从这具身体里拎出来!”
简安欣一脸不解地望着神荼衿御:“大神,你在说什么?”
“还在装,看来你是不进棺材不落泪!”神荼衿御面色一寒,身周的温度降了几度。
简安欣拍拍裙摆上的尘土,从地上爬起,随即抚了抚自己的脸,没觉有什么不妥,不解地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在嫌弃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幽冉终于露出原形,不过她没有实体,只能继续顶着简安欣的身体和脸。
“你不是她,就算附在她身上也终成不了她!我爱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如何,而是爱她的那缕灵魂。不管她外表变成什么样,她终是独一无二的一个!”神荼衿御眉头敛紧着道。
“够了!别在我面前谈你们自以为无坚可摧的爱情。你的女人,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夫人,到时看你们还如何继续恩爱!哈哈哈!”幽冉顶着简安欣的脸放肆大笑。
“她若少了一根头发,本尊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神荼衿御素指攥得紧紧。
幽冉甩了甩搁在肩头的头发,学着神荼衿刚把玩她头发的模样,凑近神荼衿御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神荼衿御冷笑道:“你倒是装得挺像,本尊差点以为是她,可是你却忘了,她与本尊独处时,从来都是唤本尊之前的名字的。”
“就凭这点,我不服气!”
幽冉噘嘴说,娇嗔可爱的模样,当真将简安欣撒娇时的样子学得实足。
“自然不是,你自一出现,气息就不一样。一个人再怎么变,魂魄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神荼衿御见她想知道,那就直接给她一盆冷水让好清醒下。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假的,那你为何还要陪着我演戏?你敢说,你对我没有意思?”
幽冉这脸皮厚得让神荼衿御扶额,不妨再给她泼点冷水。
“恰也因为此,证明你就是个冒牌货。欣儿虽与我亲近,但她一直保持着女子特有的悸持,你的大胆和撩拨,早就暴露了你的身份。幽冉,再别做无谓的傻事,你本质并不坏,却因为追寻那些不存在的东西,一再的坠落,早点回头吧!“
神荼衿御对幽冉已算仁至义尽。她若再不回头,他定用雷霆手段消灭她。
“衿御,为什么你还不肯爱我?”幽冉眸里浮起暗伤。
她追了这个男人千百万年,为何他总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她不甘心啊,原本以为他的本性就是这么凉薄,当她发现,他居然会爱上简安欣时,她对他的认知被刷新。
原来他也并非凉薄无情。
简安欣从头到尾都是她用自己的魔核凝化出的暗黑石所化,她以为,他喜欢上简安欣,是因为自己,只要自己回来,他定会接受自己,如今看来,真是她一厢情愿。
心虽死,但恨犹在,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妄想得到!
他要那个女人,她还偏不让他得到。
她要毁了那个女人,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让这个男人永远活在痛苦中!
“别在纠结这个问题,本尊永远不可能爱上你的!”神荼衿御叹道。
幽冉一双泣血杏眸一瞪,十指瞬间变成铁爪。身影一移,瞬间箍住神荼衿御的颈间:“你如今连自保都难,看你还怎么救她?”
神荼衿御一双墨黑的眸仁晶亮的如同星子,浅笑盈盈地望着幽冉道:“你这些下三滥的伎俩,对本尊不起作用!你试下左手腕,是不是酸麻无力?”
幽冉愣了住,知神荼衿御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打败的,不由放开他,试了下左手腕,一阵酸麻感涌来,让她半个身躯变僵硬。
“神尊也会使这种下三滥手段!”
幽冉悲屈地瞪着神荼衿御。
“本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具身躯本就,不属于你,你还是乖乖离开,不然星魂散的毒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让你半身动弹不得这么简单!”
“星魂散,传说中以神尊你的心头血炼化的毒!这种伤人七分,伤己十分的手未能,也亏你使得出!”
幽冉眸里盈满了血泪。
这一刻,她是真被神荼衿御伤到了心。
这个男人宁可毁了他自己,也要维护那个女人!看来,她是再无机会了。
“只要她好,本尊不要说受这点轻伤,就是豁出性命来,本尊也心甘情愿!”神荼衿御忍着心口的暗痛道。
“疯子!”幽冉悲泣地叹道,随即口吐大血。
她感知星魂散的毒已攻入魂魄,若再不弃了这具身躯,只怕会魂飞魄散。
她用了几百万年,才从一缕元神复生而来,自然不想这么快就死,她还要留着命看着简安欣死的。
幽冉弃下简安欣的身躯,化作一团黑雾离去。
神荼衿御松了口气,将简安欣的身躯扶至床上。
望着失去灵魂的简安欣,神荼衿御心口揪痛的紧,刚被他强压住的那股腥甜翻涌而上,没一会就喷溅而出。
他用帕子拭了拭嘴角,一刻都不敢消停,只见他在简安欣的身躯四周摆起了招魂阵。
他一手摇着招魂铃,一手掐着星云诀。
因为没有修为,这星云诀运作起来极耗魂神,只消片刻他就觉得气力耗尽,软软地倒在阵边。
简安欣隐约听见有人在唤自己,那个声音极为遥远,却听得她心口揪起。
她收住脚步,静心细听,可是那声音却消失了。
她摸着脑门,自语道:“莫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