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门交给许勇,二妞的铺子又不用他怎么去管,张辰又变得轻闲了。
他也没有那种一闲下来就浑身难受的犯贱特质,干脆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过不是住在他自己的小别院里,而是住在了张家。
老爷子张以诚对于张辰认祖归宗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没能同他一起度过,而怨念颇深,从知道他回来都城,就每天派人过来跟他请示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一开始许勇还不能独当一面,张辰自然没有空闲,如今再没有理由拒绝他了。
回到张家的第一件事,张辰就被老爷子带着去了张家祠堂祭祖,在老爷子的一通念叨之后,张辰才被派上前向张家的祖宗牌位上香。
之间张以诚念叨的话,差点让他笑出声来,说什么张辰管不住,张辰不听话,张辰没想他,张辰只顾自己快活,等等等等,就是没有一句张辰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因为老爷子平时也没有摆过长辈的架子,所以在事后张辰就问他,祭祖的时候不是应该说些,不肖子孙谁谁谁前来祭拜祖先,希望祖先保佑什么的吗?
别怀疑,这些话都是张辰以前在电视连续剧上看到的,不过看到的次数多了之后,已经觉得这些话是必不可少的套路了。
“祖宗是咱们自己的,想跟他说些什么,还不自己做主了?我就愿意向他们告你的状,怎么啦?”张以诚吹胡子瞪眼道。
行行行,你家的祖宗,你说了算。
祭祖之后,张辰就被老爷子给当成猪一样养在张家了。每日里除了陪他胡乱下几局棋之外,就是被他吩咐着吃这吃那。
“爷爷,咱们就不能干点别的吗?”张辰忍无可忍之下,奋起反抗。
“行啊,牛家那个四姑娘我看着挺好的,咱们去见见?”老爷子开口笑道,状若无意的抛出一个巨型炸弹。
“呃……我觉得有些饿了,不知道中午吃的醉鸡厨房里还有没有剩。”张辰果断装死。
“哼!一让你见姑娘你就跟我来这套,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老爷子不满道,“让你好好学下棋你也不学,下的都乱七八糟的,让你赶紧给我找个孙媳妇吧,又在那里装缩头乌龟,能不能有点出息啦?”
张辰一下棋就犯困,落子时都是闭着眼睛的,老爷子也渐渐没了跟他对阵的兴趣,两个人一块儿钓鱼时,更是从头睡到尾。如果是旁人对他这样,老爷子早就忍不住削了他了,可是对方是自己在外受了二十多年罪的亲孙子,尽管有些气闷,也只能忍着了。
“好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了蛋羹,咱们去吃点儿?”
看出老爷子要气炸了,张辰赶紧顺毛。
“哼,算你小子有良心~”张以诚傲娇冷哼。
其实这段时间跟张辰相处下来,他越来越觉得这孩子贴心了,虽然常常气得自己跳脚,但他所开的,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唯一不让他满意的一点,就是张辰对于让他找个女子成亲显得特别排斥,这样他的曾孙什么时候才能有?
“老太爷,夫人求见。”管家过来请示。
张以诚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是朝着张辰望去,看他跟往常一样垂下了眼眸,老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告诉她我有些乏了,改日再请她进来坐。”
自从张念君跟着孙周离开都城,倪均瑶就已经住在了望鹤居那里。因为张怀安也是没有在家,老太爷跟个儿媳妇待在一处确实是有些不方便,他也就默许了。
儿媳妇跟孙子两个人有些不对付,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在他跟张辰提了几次,张辰沉默以对的时候,他就不再提了。
儿媳妇以前所做的那些事,到底是伤了这个外表看着一点不在乎,其实内心很是敏感的孙子的心了。想要重新修复,也是极其困难的。
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暖一暖他有些冷了的心,让他知道,这个家是欢迎他喜欢他,离不开他的。
张辰对于刚才的事,像是毫无所觉,笑着起身朝着屋外等候的下人吩咐道:“让厨房把蛋羹给端过来。”
老爷子心里怎么想的,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连倪均瑶的想法,他也是一清二楚,可是张辰还是不打算跟母亲缓和关系。
他不是圣人,也已经不是离开妈妈就活不了的年纪,倪均瑶曾经在自己同张念君之间做了怎样的选择,这件事他一直忘不掉,也一直很介意。
张辰也知道,只要自己对于倪均瑶释放出哪怕一点善意,她就会对自己掏心掏肺乃至把她所拥有的所有东西都送给自己,可他没办法勉强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倪均瑶又一次从张家离开。她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老爷子连门都没让自己进去。
她也知道,张辰是气自己曾经伤了他的心,老爷子疼惜他,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可是不是说儿不嫌母丑吗?就算是当娘的曾经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当儿子的不是应该选择原谅她么?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得不依不饶起来?
所以说张辰与倪均瑶这一对母子,有生之年都是不会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了。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委屈,觉得对方都没为自己着想过。
……
张以诚的身体还算是康健,只不过年轻时行军打仗难免受伤,在边关医治不及时,到底落下了病根,现在老了,毛病全都跑出来了。
每到了阴天下雨的时候,他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就会隐隐作痛,找了许多郎中过来,也没能彻底根治。那样浑身难受,却又无从下手的感觉,并不比受伤时好受多少。
张辰在前世曾经听奶奶抱怨过这毛病的难受劲儿,也了解她是怎么弄的,就派了人,弄了几个包裹着粗盐粒的棉布口袋。
等老爷子觉得有些隐隐作痛的时候,就把粗盐口袋加热了,绑在上面热敷。
还别说,这样的办法虽然不能治本,但多少缓解了他的疼痛,让他在发病的夜里,也不会再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