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休息时间,林婉清鬼鬼祟祟走出校园,钻入路边一辆加长版的奔驰轿车中。车内烟雾缭绕,林婉清受不了刺鼻的烟味,不受控制的咳嗽了几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看来你应该慎重的考虑过了,怎么样?愿意跟我合作吗?”后座上,强子咬着雪茄吐出一口浓烟,微微笑着询问道。
“我帮你们,是不是就会放过我?”
“of course,必须的。”
“保障局那边。”
“放心,我会打招呼,不会再为难你。”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能保障童遥的安全吗?”
“卡汶狄是情色行业发达的国家,你看,连法律上都没有明文禁止。没办法,风情行业每年给这个国家带来超过1.2万亿马郎的收入,占据全年Gdp收入的百分之十七点三。有相关研究表明,在这个国家出生的单亲家庭,有超过41.7%的女性会在成年后,接触或者从事风情行业。”强子顾左言他道:“没有办法,其实我也向往那些文明开朗,安稳和谐的国家,而不是这种处处布满肮脏交易和种族冲突的无序国家,但是没得办法,我们没有选择权,谁叫我们出生在这样糟糕的国家内呢。”
强子摊了摊手,“你其实在帮她,这个国家上升渠道已经封死了,被垄断阶级掌控了,你们上不去的,像你这样学习好的,尚且还有一丝希望,读个好大学,或许还能够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但是童遥不行,她太烂了,接下来要么进一些廉价的劳动力工厂天天打工,拿着微薄的收入,要么就从事我刚才说的行业,大部分人怎么选,我想你这个从底层过来的人,比我更具有发言权吧,你那个小区里那些早早辍学的孩子们,她们如今过着怎样的日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林婉清咬了咬嘴唇不说话,她就是为了摆脱这样一种既定的悲惨命运,才会奋不顾身的学习,毕竟,学习是她唯一能够摆脱命运最卑微,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她长得蛮漂亮的,人也清新单纯,最后结局怎么样,我不用多说了吧。你这是在帮她,既然早晚要走这一条路,为何不一开始给自己标个好价钱呢,而且万一运气好,榜上一二大款,你也算是对她的人生有了一个交代了,您说是不。”强子谆谆善诱道。
“再说,你是吕宋人,我也是吕宋人,童遥也是吕宋人,我们一个民族的人,我再差劲,再流氓,再不是人,难道会拿自己亲族下手?放心,我安排的路子,对她,对你,都是最好的一条。”强子继续说。
“我考虑考虑,”林婉清很纠结,理性告诉自己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内心又在警告自己,童遥对自己这么好,难道自己已经下贱到这般地步了吗?
“你还有选择吗?”强子冷冷说了一句。
轰的一声,林婉清脑海炸起了一声惊雷,是啊,自己有选择吗?自己的家庭有选择吗?你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下一顿饭是否能够吃得上,却在考虑别人的生死,太可笑了吧。
强子从手提袋里掏出爱马仕钱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一叠两百元面值的大钞,硬塞了过去,林婉清愕然的接过,痴痴地盯着上面红蓝相间的图案,仁裕皇帝手持权杖,臃肿痴肥的半身像此刻透着可爱迷人的人性光辉。
“拿着,给自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强子说。
林婉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车的,也不知道奔驰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整个人浑浑噩噩,脑海里不断有两个小子在打斗,一会儿是小天使占了上风,一会儿是小恶魔。
...........
下午的阳光从天窗照进来,洒在满满当当的篮球场上,口哨声,尖叫声,欢呼声,有人影在球场上呼啸来往,运球,下蹲,深呼吸,投篮,漂亮!
童遥高举着一只手,食指上扬,比着再进一球的手势往回跑,她的队友们欢呼雀跃,反观另一边死气沉沉,鸦雀无声。
望着始终占据不了上风的比分,梵天浩拉过领口狠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无打趣道:“童遥这假小子,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打球这么猛,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操,不讲武德,田径队竟然派一个女人上场,这要是战场上,他们妥妥的都是逃兵,只配躲在女人裙子底下的懦夫。”身穿五号队服的高个子黑人不忿道。
“得了吧,哈曼,如果篮球队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我们就等着沦落为全校的笑话吧,不,是全市校体队的笑话。”
“这样才刺激,好了伙计们,是时候表演真正技术了。”梵天浩拍了拍手,第二轮比赛开始。
“我盯着她,”赛场上,两边人马你来我往,就像古不列颠战场上嗷嗷叫着挥舞战斧的诺曼人与队列整齐的撒克逊人的肢体对冲,双方体质都不差,篮球队占据了身高的优势,但是这样的优势并不绝对,篮球运动上,除了运球水平和投篮技术,身体素质的对抗也格外明显。但还有一点不能忽视,那就是体能的耐久性。
田径队员们脚步稳健,无论爆发力还是持久力,明显稳稳压对面一头,虽然在运球技术上要略差些。
但如今这块短板被一个小个子给补上了。童遥,这个被田径队寄以厚望的控球后卫,凭借着游鱼般的敏捷身手,在人群中快速穿插。篮球队都是一批人高马大的家伙,对于只到自己胸口的矮个子,应对起来非常吃力,尤其对方异常精准的三分,防控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再来两个,快,盯着她,操,突破了,该死的,你们在干嘛!”伴随着一声声怒吼和呵斥,童遥漂亮的一个假动作,甩开两名冲上来的敌方队友,随手一抛,球被传到了篮下,个子高高的队长一把接过就是一个扣篮。
啪!
球在空中打着旋,飞出了禁区。
落地后的田径队队长还不敢相信这一幕,表情都有些呆滞,愣愣地看着随后落地的对方主力,指尖传来的细微疼痛感清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对方起跳比自己晚,竟然后发先至,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篮球,干净利落好比决斗场上的蔷薇骑士,挽了个剑花,优雅得要死的,装逼得要死,收剑回鞘,一气呵成。
场外爆发出阵阵尖叫,那些女生疯了般靠在栏杆上使劲摇晃,“梵天浩,好帅哦!梵天浩,我爱你!”
“漂亮!”队友们狠狠挥舞了下拳头,简直教科书式的盖帽。
裁判吹响口哨,红方发球,对方毫无疑问把球传给了梵天浩,蓝方压力剧增,对面摆出了三一一进攻队形,纯纯的打算全面压进,挤压对方生存空间,靠着强大的运球力和控球力来一决胜负。
这一下打中了蓝队的罩门。
蓝队的主力是队长和童遥,这是纯纯的烂队打强队标准范本,直接喂球就行,剩下三人就是挡箭牌加人肉犯规机。打得好,确实能够逆转双方技能差,打不好就纯纯一锅炖了。
二十分钟后,比赛结束的哨声响彻整个室内体育场。比分78比82。田径队教练龇着一口大白牙对着篮球队教练一个劲傻笑,篮球教练扭过头,权当没看见。
校职队被业余队逼平比分,这个够羞耻的。
红队没有胜利的喜悦,一个个喘着粗气,瞪着对面,反观蓝队,虽然输了,一个个振臂欢呼,场面热烈的就像是美国宇航局宣布登月成功的瞬间。
“打得不错,有兴趣来我们这边吗?”梵天浩倒不在意比分,小跑着过去,与童遥并肩走着。
“没兴趣,你们打得太烂,我不去弱队。”童遥吐了吐舌头,梵天浩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动手将她的头发搞得一团糟,跟个鸡窝似的,嘴里念叨着:“贱人就是矫情。我还不稀罕呢!”
童遥作势欲打,梵天浩笑着逃开了。都是一个校体队的,经常课后,放学后一起训练,虽然隶属不同项目组,但校体队里本来女的就少,长得好看的就更少了,作为田径队队花,其他队里少不得有人会过来搭讪玩闹。童遥这人没架子,大大咧咧跟个男人婆似的,众人也喜欢跟她玩,很多时候也没把她当女人,更多的是当兄弟。梵天浩跟童遥一个队里本就熟识,互相玩闹打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两人开起玩笑也没心没肺。
童遥的篮球技术还是私底下梵天浩教的呢,只是当下这个情况,他也不好去声张,毕竟当师傅的打不过徒弟,有够丢脸的。
好在这只是一场寻常不过的友谊赛,篮球队一开始虽然轻敌,但确实也没拿出全盛阵容来对抗,多多少少算挽留了一张遮羞布。
两队人互相推搡笑骂,追逐打闹,本来就是经常一起训练体能,互相之间熟络得很,虽然教练黑着一张脸,但是不妨碍这些小屁孩们打闹。
篮球队走下场的时候,乌压压一大片女生围了上来,一个个递毛巾,端饮料,看得田径队的眼睛都直了,一个个羡慕嫉妒恨。
梵天浩接过吴曼云的运动饮料,拧开瓶盖后再拧紧,然后甩了出去,“接着。”他眼睛笑眯成一道弯月,看着几米远的童遥,全然没有听吴曼云絮絮叨叨的话语,气得她插着腰,跳着脚,却无可奈何。
观众台的角落里,林婉清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缩在阴影里,望着下面被人群包围起来的梵天浩,那张酷酷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四周全是女孩,她甚至连近身的资格都没有。
手上的矿泉水是给梵天浩买的,此刻似乎也用不上了。
梵天浩身边不缺女人,尤其不缺漂亮的女生。她跟吴曼云一样,不过是倒贴上去的备胎,不,连备胎都算不上,虽然偶尔会被搂肩拥抱,但性质完全不同,就像雄狮麾下无数的母狮,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雄性魅力的工具。
但就算知道,那又如何!
爱需要理由吗?
哪怕不被需要。
她就是喜欢梵天浩,喜欢他酷酷的样子,喜欢他打篮球潇洒的样子,喜欢他的一举一动,哪怕被别人背后指指点点,被人误会,被吴曼云欺负,那又如何?
可是——
当梵天浩搂着童遥将她的头发搞得一团糟的时候,当两人嬉笑追逐打闹的时候,当两人像个情侣一样,她坐在他肩膀上旋转的时候。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撕扯,皲裂,破碎,一塌糊涂!
她童遥只是个门门挂科的差生!她童遥只是个连胸都没有的假小子!她童遥只是个不起眼的单亲家庭!她童遥.......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