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泪瓦斯!
短短几秒,李欣煜鼻涕眼泪一大把,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苏秦瞬间启动了应急单元,眼睑、鼻腔、口部从无到有浮现起一层薄膜,轻轻贴在上面,隔断了催泪瓦斯对敏感面部器官的侵蚀。
同时脚步发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把捡起地上的催泪瓦斯罐剂,用力投掷出去。
不是普通失能型,成分里没有常见的苯氯乙酮、邻氯苯亚甲基丙二腈、辣椒素等相对纯天然、无毒制剂。而是军用型的,弹中装有镁铝、硝酸钠、硝酸钡等物质,还有大量西埃斯,西埃斯是毒剂,效果比辣椒素强烈不止几倍,能够瞬间让吸入者快速失能。严重的,还能致人死亡。
怪不得,几秒钟时间就让李欣煜丧失行动能力。
叶苏秦摘下冲锋枪,同时单脚站立,另一只脚蜷曲起来,对准房门,等待了几秒,门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一只脚,一截枪管伸了进来。
叶苏秦猛然发力,重重踹出。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算作一个正常人了,按定义,多半要往superman(超人)上面靠一靠。一脚踹出,其力度,别说面前这扇破败老式的木门了,就算铁质防盗门,也得被踹个大坑出来。
木门四分五裂,门后传来一声惨叫。
这一脚力度极大,背后的人,连带着后面一圈的人都被力道带飞出去。
门后面是楼梯、是天井,狭窄的过道,两个人都无法并肩走。逼仄的建筑环境注定这次突袭无法施展开来,特殊的地理环境也只能运用最传统的添油战术。
门背后是三个突击队员,沿着楼梯口往下还有一排交叉掩护的队员。
突击队员和被带飞的两名人员被踹飞后,撞在后边的栏杆上,七八十年代的老楼栏杆早已腐朽不堪,在大力撞击之下断裂,几人从三楼跌下。
叶苏秦紧跟其后冲出去,对着外面楼下射空了一个弹匣。
短兵相接,乒乒乓乓打得热闹。
楼下突击队也蒙了,楼上下饺子似的摔下来几个人,把下面严阵以待的队友砸伤了几人,随即又是一连串子弹打过来,密密麻麻,瓢泼似的,抬不起头来。
子弹一出膛,叶苏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卸下来看了看,妈的,是橡胶弹。
不对劲啊。
先前对方丢催泪瓦斯的时候,叶苏秦就觉得哪里不对了,他在卡特里特学过cqb战术,在室内拥有持械武装的情况下,丢的应该是震爆弹或者闪光弹而不是催泪弹,尤其是黑夜状态下。
虽然都是失能弹,但是催泪瓦斯具有局限性,它未必能够将人彻底丧失行动力,多用于示威人群镇压和非暴力场合的使用,应对的也多以手无寸铁或者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平民为主。
突击队以三人战术围在门后,一枚闪光弹丢进去,然后破门突袭,一两秒钟内解决战斗才是cqb精髓,拖延只会让更多的意外发生。这是常识,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可能不懂,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要抓活的。
叶苏秦更确信对方不是ExE,如果是ExE,他们更希望他们是死的,而不是活的,活捉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
子弹乒乒乓乓打过来,叶苏秦贴着墙根走,因为夹角问题,对面仰攻上来,射击角受到限制,除非跑上楼梯来打。
这次对面换实弹了,子弹打在水泥墙面上溅起一团碎渣。
只有橡胶弹的冲锋枪成了烧火棍,叶苏秦随手丢了,拔出手枪。一个黑影自后袭来。正是一个拐角口,叶苏秦猝不及防,被对方猛地擒住脖子,双手交叉环绕,缓缓锁紧。
五大三粗的大汉,力道大得出奇,勒得很紧,险些喘不过气来。
叶苏秦用脚蹬地,双手反关节后伸,一把拽着背后之人的肩膀,猛地发力,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在大汉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整个人举过头顶,背摔在地。
叶苏秦俯下身子,望着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突击队员,以掌点胸膛,瞬间发力,化掌为拳,重重捶下去,落点正是心脏部位,寸劲发动。胸膛上肉眼可见的塌陷下去了一块,突击队员双眼怒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叶苏秦轻轻瞌上了对方的眼,真诚的说了一声抱歉,拿起对方的实弹匣和冲锋枪,迟疑了几秒,又摘下腰间的手雷,拔开插销,松手,等待两秒。
楼道上传来急促、密集的脚步声。
叶苏秦随手丢了下去。
手雷在阶梯上有节奏地滚落下去,啪嗒,啪嗒。
“隐蔽,手雷——!”
轰!
整个楼层都在剧烈震荡,硝烟滚滚直冲而上。附近有住客拉开了电灯,小心翼翼打开门,望了望外面又砰的一声紧紧关闭。门后面是一阵翻箱倒柜的窸窣声。
惨叫、哀嚎、悚人的哭声组成了人间地狱。
不过对于叶苏秦来说,这些都是小场面,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闪身进了房间。
下一波攻势很快就会到来。
对面应该会先抢救伤员,重新组织进攻人手和分配策划新的进攻方案。
这些门门道道,同样在军界混过的叶苏秦门清着,虽然他混的是雇佣兵而不是正规军,但有些东西,万变不离其宗。
防御打法是不可取的,敌众我寡,困守待援只会被人围而歼之。必须主动出击。
李欣煜缩在角落里抖抖索索,虽然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但是修罗场是头一回,人还不适应。加上催泪瓦斯的刺激还没有消退,满脸泪痕,表情有些僵硬。
叶苏秦没时间管她,冲上阳台,一把拽下空降的绳索,随手打了个结丢了下去,同时将另一端捆在支撑柱上。叶苏秦单手拉住绳索用力拽了拽,确认了强度后,翻身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粗糙的纤维绳索与手掌表皮不断摩擦,发烫发热,隐隐生疼。叶苏秦借着绳索降落到地面,贴墙靠着侧面蛇形移动,他战术动作飘忽不定,时快时慢,同时夹杂着低头、矮身、骤停之类的,这些手段能够有效防范狙击手的锁定。
筒子楼本身不大,转个过角就是楼梯口,叶苏秦忽然跪姿据枪,对着莫须有的前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连续扣动了扳机。
一百二十米外一处小平层的天台上,迷彩伪装地毯下伸出一小节枪管,手扶m200狙击步枪的狙击手正用准具不断逡巡着四周异况。侧身是同样趴伏着的观察手,拿着拥有夜视功能的高倍望远镜查看着动态。
耳麦里是指挥官气急败坏的怒骂。
确实该骂了,两组近二十号特战队员,竟然在十分钟内拿不下一幢破败筒子楼里两个只持有短枪管武器(手枪)的嫌疑人,而且还是用偷袭的方式。
凌晨时分,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时不时因为动静,附近有几户人家拉开了电灯,不过很快就熄灭了。
观察手有些聊赖,毕竟街面上空荡荡,什么动静都没有,忽然感觉有人用手肘碰了碰自己,扭头看去。
“帮我拿下测距仪。”狙击手说。
“又是我?”观察手嘴里嘟哝着,“真会使唤人。”不过还是起身,缓缓往后挪动了几下,俯下身子,在一个战术背包里翻找。
远处传来急促、短骤的枪声。
观察手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液体劈头盖脸浇过来,淋了他一头,观察手有些呆,目光僵硬的探询过去,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的狙击手,只剩下半个脑袋了,趴伏在后面,m200被打成了零部件,碎了一地。
热腾腾的鲜血顺着他的头、他的脸流下,流入到衣服里面,粘粘得十分不舒服。不过对于观察手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傻掉了。
这是个入伍还不足两年的新兵,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因为对手是两个没携带重武器的潜伏敌特分子,这次领队的指挥官也有练兵的性质夹杂在内,这次出动的人手,有三分之一都是入伍不足五年的新兵。
枪声骤起的刹那。
楼梯口下,忙着搬运伤员,组织力量的特战队长猛然警觉,听动静好像是底楼附近。间不容发,虽然是训练有素的特战队,但是枪声响起的同时,门口执哨两名队员倒飞着冲了进来,一道黑影也闯了进来。
开火,躲避,射击.....
底楼空间很小,枪声震耳欲聋,人多的一方反而掣肘更多,密密麻麻人影耸动,加上天色暗淡,人眼捕捉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开枪的速度,谁也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战友。
只见原本昏暗的空间内,不断有子弹嗖嗖飞舞,膛口焰短促闪烁,有人倒下,有人惨叫,有人高呼,鲜血......满满的都是鲜血.....地板上,墙壁上,走廊上,楼梯口,全是喷溅的鲜血,淅淅沥沥糊了一地。
这种时候,脑子基本没法用了,全靠平时训练积累下来的应激反应能力和条件反射,能不能射中目标,不知道,反正看运气吧。
楼梯上,地板上,全是尸体。血流得一塌糊涂,墙上还有各种人体的组织器官糊在上面,淅淅沥沥往下滑。
尸体堆中,有人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是叶苏秦。
中了两枪。
背部中了一枚跳弹,空间狭小,子弹打在墙壁上,有的会回弹,形成轨迹不明的跳弹。这个没法凭借枪管轨迹判断弹道,没法躲,好在双方为了室内战,用的都是mp5和手枪,这类武器射速快,动能小,使用的都是9毫米手枪弹,威力不大。当然这个威力不大是相对于他这类变态来说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一个致死和重残的区别。
背部跳弹入肉一寸,用刀挑了出来,血很快止住,体内有纳米单元,几乎分分钟钟就能够抵达患处,进行简单治疗。
虽然不妨碍行动,但毕竟受伤了,也不可能像科幻电影里那样瞬间满血复活,该有的后遗症还是会产生。
另一枚打在侧腹,是贯穿伤。
他拿一名特战队当挡箭牌,结果子弹射穿了他的腹部后,又打在了他的侧腹。距离太短,子弹威力发挥到了最大,如果没有碰触到骨头、防弹衣之类的事物,可以打穿好几个人。
大口呼吸,叶苏秦靠着墙壁缓缓坐下,一人硬抗二十来号人,说不累那是假的,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摇摇晃晃又站起来,重新给手枪装填好弹药,同时路过一名特战队尸体的时候,从腰侧摘了一枚手雷。
院子外空地上,一辆黑色涂装的厢式面包车停靠在不起眼的边上。
外面看不出什么来,里面却是一个小型的指挥中心,五个人坐在里面,头戴耳机,目光一刻不停盯着面前的显示屏。
仅仅几秒钟前,他们跟前方的士兵失去了联系。
“继续呼叫。”伸手用力拽了拽领口,肩上挂着三条折杠一朵鎏金雄鹰的上校先生有些不安,语气严肃地指示部下继续联系前线士兵。
这在以往的反恐作战中是十分少见的,当然原因可能多种多样,比如环境因素,电磁干扰因素,也可能遇到突发情况下的前方士兵的某些自主干预或者果断静默造成的失联现象。
当然,无论什么原因,大家伙也没有往全员阵亡的角度去想。
不然也太匪夷所思和惊悚了。几乎超出了事物理解的本质。
有人敲了敲车门。
在寂静的夜晚下,这声敲门声格外突兀,吓得坐在门旁的助手一个激灵。
这大晚上的,谁会过来敲门。
助手一脸困惑,下意识去开门。
他也是一个新丁,入队没两年,最近卡汶狄很太平,出任务次数,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住手!”上校一声断喝。
但是来不及了,迷瞪的助手一边困惑地扭头看他,一边下意识拉开车门,仅仅打开了一道缝,他回过味来了,下意识去关门。
不用他关了,有人朝里面丢了一枚圆滚滚的金属球,随即车门被一股外力猛然叩上。
不可能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也不可能给这些军人留下将手雷捡起来投掷出去的时间。对方读着秒算好引信时间。手雷落地就爆。
轰隆一声巨响。
指挥车被震得飞起足有半米高,然后又陡然落下,砸得底盘不受控制的沉了沉。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过去,车辆由内而外开始熊熊燃烧。
火越烧越大,黑烟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