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战场上空。
帕斯的超频对接在这个狭小的战场上,堪称作弊神器。他能够动态实时连接几个带队班组长,无论是发动进攻,还是下达撤退命令或者转进等等一系列复杂指示,无需通过对讲机进行交接。
天空中有对方的电子战飞机,常规的加密通讯很容易被对方破解掌握,而超频对接这种纳米衍生的通讯异能,则可以很好的规避内部信息泄露,还可以短距离进行实时动态指挥。
他不需要连接和指挥每一名士兵,只要广域范围内十几名小队长能够联络得上,就等于变相指挥了十几支部队,朝着自己预想的战术作战运动,发挥效用。
此刻,躲在一处暗堡下,帕斯拿着望远镜时时监测天空异象。他的能力本来就是朝着探测和预警类发展,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天空中的炮弹。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远处,正在跟那些溃逃的救助会士兵进行肉搏战的班组长快速拿起脖子上的哨子,拼命吹,“嘶嘶嘶——”
“快,快,躲掩体里,炮击来了,躲掩体,快,快啊。”
四下士兵如同往常训练般,快速丢下手上的对手,低伏着身体,一头扎进附近的掩体中。天空中,呼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炮弹如雨点般打落下来,轰隆隆,一片火光蔓延开去。
“呼——,”看到己方士兵顺利躲进掩体,帕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恍惚,长时间发动异能,身体已经吃不消了,他摇摇晃晃了几下,被附近的助手发觉,一把搀扶住。
“帕斯先生,您应该下去休息一下了,再这么拼命下去,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助手脸上全是担忧。
“不,我的士兵在前方,我不能休息。”帕斯随手拿起一条湿毛巾,狠狠擦拭着面颊,“在现代战争中,通讯瘫痪一秒钟,平均就会有五十八个战士牺牲。现在是战时,我不能休息,更不能倒下。”
对面士兵开始溃退;虽然兵力不及对方,但是有效利用率,对面远远不及这边。
帕斯利用地形做了一个隐蔽的陷阱。
他先用外围兵力做出层层抵抗的架势,同时也勒令士兵装作不敌,缓缓溃退的样子。对面两支部队果然上当,沿着己方精心布置的撤退路线,一头扎进了陷阱里。
扎浮罗尔因为修建在丘陵地带,所以它内部不是一片坦途,而是高低起伏,落差很大。帕特就是利用对面不熟悉地势的优势,将手上兵力集中在一个斜坡上,居高临下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在兵力无法保持优势的情况下,仰攻必然意味着伤亡惨重,对面临时指挥官仅仅发起了一轮简单的冲锋后就果断撤退,丢下了七十余具尸体。
帕特自然不会让他们安然撤退,沿途纵深的地道早已安排了截击部队。扎浮罗尔的弹药已几近告罄,每个人只派发了一个基准弹药,但这阻挡不了战士们的澎湃战役,家仇国恨,都在这几天汇聚成一块,人们自发的在打完全部弹药后,爬出坑道,进行着最原始,也最血腥的肉搏战。
“雷科先生回来了。”助手小声汇报着,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是怕打搅到此刻帕斯的思绪,只见帕斯先生端坐在木凳上,身子微微倾斜,软软靠在背后混凝土墙上,狠狠揉着脑额。
长时间的脑波使用,负担最大的不止是身体,大脑细胞因为过度活跃而变得疲劳,思虑的效率急遽下降。往往需要呆愣愣的好久,再能缓慢处理一些思绪。
帕斯的反应有些慢,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是吗?那太好了。”
“需要我招呼他过来吗?”助手小心翼翼询问。
“他们在哪?”帕斯抬头问。他的意思是童遥、霍纳森,以及刚刚回来的雷科此刻都在哪儿。
“童遥上尉刚从前线退下来,正在前往后方安置点休整,霍纳森中校在监督后方工程队的进度,雷科少校刚回来,还在接洽一些事宜,这次他带回来六十多号人,需要逐步安置。”
“才六十号人?”帕斯疑惑扭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任务是前往偌伦收编霍纳森在那边驻扎的部队才是,霍纳森在偌伦除了一百名武装人员外,还有超过四百多名职工吧,当时会议上要求全部收编过来,现在怎么才回来六十号人。”
“偌伦没了,”粗大的嗓音从门外响起,魁梧的大汉大踏步进来,他挺拔卓越的身姿,将整个门洞笼罩住,夕阳斑驳的光点在他整个轮廓上照射出了一轮光边。
是雷科。
才一天不见,整个人憔悴得厉害,身子也佝偻得厉害,他弯着腰钻进指挥所,将自己丢在行军床上,异常萎靡。
“怎么回事?”帕特盯着他,“我记得偌伦不在对方的进攻线路上。”
“空袭,”雷科懊恼的揪着乱糟糟的头发,“上百枚炸弹下去,什么都没了。我去的时候,偌伦只剩下一片废墟。”
“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糟糕。”帕特苦笑着拧了拧太阳穴,“这是不是意味着短期内我们没有更多兵力补充了,该死。”
“他们在扫荡我们后方,而且看上去,呈现合拢的姿态,我回来的时候,遭遇了不止一波车队的袭扰。”雷科缓了口气,目光凝重道:“他们打算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fuck!没有援军,物资几近告罄,人员伤亡惨重,这还怎么打?”帕特恨恨挥了挥拳头。
“我们得商量一下,我们守了一个礼拜,仁至义尽,该考虑考虑我们自己了。”雷科抬头,目光炯炯,“你,对,就是你,去,把他们两个给我找回来,我们要开一场内部会议。”
“是,上尉。”助手慌忙敬礼,像踩着尾巴的老鼠一样,窜出了指挥所。
..........
扎浮罗尔防线对面,救助会中路突击部队临时营地内。
一辆辆军用卡车正在从后方驶来,整齐划一,绵延流长,望过去,就像一条蛰伏的绿色巨龙。
士兵们七手八脚正在卸下物资,那是一箱箱刷着绿漆的弹药箱,长度在一米二左右,厚实敦重,需要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才能够搬运下去。
“小心点,小心点。”指挥的尉官站在车下,不断督促手下动作慢点,“他奶奶的,别磕着碰着了,里面的玩意儿金贵着呢,一碰就炸,别到时候东西没丢在那些狗娘养头上,反而自己先喝一壶。”
“敬礼——!”有人大喝一声。
一行人从远处缓缓渡步走来,正是中路军指挥官西蒙德。披着大氅的西蒙德在从员拥簇下,笑脸盈盈的与众人回礼,他漫步到弹药箱畔,俯身下去,已经有眼力界的士兵拿来钢钎,撬开一个木箱子。
躺卧在里面的是一枚不起眼的炮弹,腹部肿大,两头狭小,弹身涂着红黄相间的图案。这种图案是高危品的标识。
西蒙德轻轻拍着弹身,就像久别重聚的老友,“老家伙,没想到走出实验室的第一仗,竟然落在我头上了。也好,丢人就丢人吧,反正某竭尽全力,表现出来的成绩也就这样了,接下来,看你的表现了。”
他站了起来,凝望着四周聚集过来的目光,淡然的笑了笑,“这边的战争快结束了,明天开始,我们要挺过扎浮罗尔,接下来我们很可能要面对那些从欧洲来的老爷们。可能接下来的战事不会比这边好打,但我坚信,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属于康奈德先生!”他振臂高呼,四周从者如云。
炮弹被运上了前线,突击队士兵们开始依次排队进入医疗帐篷内,里面的医生将铝合金手提箱打开,一阵寒气由内而外溢出来,只见柔软的内衬上,轻轻放着一把注射枪和数十瓶冷冻状态的注射液。
“右手,握拳,对,就这样。”护士用牛皮筋捆扎住小臂,轻轻拍了拍手背,拿起注射枪对准静脉狠狠扎入,随着浑浊的药液不断流入,士兵痉挛似的打着颤。
“好了,下一位。”护士挥了挥手。
尉官们正在整队,“打过针的过来,用印戳在手上打个印记,记住,你们已经注射过识别代码了,在七天内不能重复注射,记住自己注射的时间,七天后依次来我这边报备。”
尉官喊得声嘶力竭,很快,炮阵地一轮齐射压过了他的嘶吼。
轰隆隆——轰隆隆!
无数小黑点从炮阵地飞出,越过数公里的距离,朝着扎浮罗尔兜头而下。
我们的视角往天空移一移,鸟瞰下去,能够看到千疮百孔的城镇上还有数十个小黑点在挪动,那些人小心翼翼从战死的救助会士兵身上剥下弹药,摘下枪支,披挂在身上又朝着另一位走去。忽然有尖锐的哨声响起,这是空袭的预警。
士兵们按照训练那样朝着最近的堑壕跑去。
天空中,那种腹腔很大的炮弹没有兜头而下,在半空中竟然分解开来,前后两个以为是触发引信的部件突然脱落,就像拧开的螺丝一样,整个炮弹外层弹衣一分为八,剥离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金属块。金属块呈圆形,直径不到三十五厘米,黑乎乎的不起眼,只有顶端一只跳灯正在不间断的闪烁。
一枚炮弹内部藏着起码五百到七百块金属块,密密麻麻交叠在一起,炮弹内部中轴上是一个红色的管道,很粗,大概有婴儿手臂粗细,中空的,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忽然,抛物线上的炮弹抖动了一下,一个火团从红色管道内喷出,就像高压锅炸裂一样,剧烈的爆炸气流以红色管道为中心,整个扩散开来,无数金属块被迫脱离固定架,如同天女散花一样,漫天遍野的撒落下去。
砰砰砰砰!!!
高空坠物声不绝于耳,金属块硬度很高,砸在石块上,钢铁上,仅仅严重变形,没有居中裂开或者七零八落。落在泥土上,可以砸出一个一公尺深的坑。
预想中的炮火袭击没有到来,只是下了一场金属雨。除了极个别倒霉的,对于大部分躲入堑壕的人来说没有造成实质困扰。
许多人见对面炮火袭击结束,再次从猫耳洞里钻出来,试图将剩下的战场打扫完毕。
吉亚尼是个新兵,正被老兵派遣出来,小心翼翼的观察战场态势,他提着枪,趴在猫耳洞门口朝着外面眺望了几徐,对面加固的堑壕坑壁上有几个不起眼的黑洞,应该是被炮弹破片打出来的坑坑洼洼。
谁也没有注意,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只是一阵轻微的马达声传来。
一团暗红色的光芒自那黑漆漆的凹洞内亮起,有什么黑漆漆的金属块窜了出来,只见它外壳上弹出八根细小的喷管,喷出大小不一的淡蓝色火苗。金属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吉亚尼飞撞过来。
轰的一声。
小小的猫耳洞朝着外面喷射出了一团火光,然后一切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