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回到酒楼,已经是亥正了,客人虽有,但不似先前那般人声鼎沸。
刚进门,林青雨便打起了哈欠,睡眼惺忪,显然是很累了。
陪在身边的我悄悄用手虚扶着她的后背,以防出现意外。
“小家伙们,回来了。”
绕过屏风,便听见姜如那特有的温和暖声,仿佛全身都受到了洗涤一般。
扬起笑意,我们四人前后来到大厅中央,饭桌上仅有她和李叔在。
张长乐率先一屁股坐到姜姨旁边,喝了口水,长舒惬意后,问道:“姜姨,母亲他们呢?”
“时候不早了,他们自然是都回房歇息了。”
说着,姜姨将林青雨接过,放在自己并拢的双腿上,轻轻拍打起她的后背。
“姜姨~”小女孩声音软糯,揉了揉眼睛,可还是没能睁开。
柔和地看着她,姜如极尽温柔地细语道:“乖孩子,睡吧。”
所有人都放缓了呼吸,等林青雨沉沉地睡着后,才恢复了正常。
点了下张长乐的额头,姜如面带笑容嗔怪道:“你小子,出去这么久,不知道考虑下妹妹。”
讪笑一声,张长乐没有顶嘴,反而陪笑道:“知道了姜姨,下次一定记得。”
“行了,已经是深夜,大家都早点睡吧。阿盼你和青雨睡一个房间,跟我来。”
“嗯,谢谢姜姨。”
拖着林青雨的屁股,姜如将她抱起,在前面走着,轻柔道:“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那姜姨你们明天见。”张长乐冲着上楼的三人喊道。
“盼姐明见。”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见。”卜盼回头冲我们挥挥手笑道。
直到姜姨三人推开三楼的一间房间后,我们俩才收回目光。
“哎哟,原来这个时候也还有花灯啊。而且这制艺……”
李叔要瞧,我便将手中的灯蝶伸在他面前。
站起身来,又佝着腰,李叔足足看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赞叹地坐回座位。
“技艺出神入化,做出来的动物宛如活物,烛光不漏,浑然一体。”
接着他又看了张长乐手里的兔子,接连说了三声“秒啊”,神情之中满是佩服。
“想我早年走遍山河大地,自认也见过了不少做花灯的人,你们遇见的绝对能排入前十,属于是这方面的绝世高手了。”
微张开嘴,我和张长乐都惊讶无比。
当时只是觉得老爷爷的手艺很好,可也没往登峰造极的程度去考虑。
如今听见李叔这么一说,不禁感慨自己的见识还是短浅了,故而本该冠绝群雄的手艺只当是比他人厉害一点罢了。
于是张长乐赶忙将猜灯谜的经过跟李叔说了一遍。
听完后,李叔抚着胡须,若有所思,半响后才道:“奇人也,不往元宵,不收钱财,只好灯谜。却不知是好谜而学灯还是喜灯且喜谜。”
喝下一杯热茶,拍拍手,他看着我们俩惊叹的样子,哈哈一笑,调侃道:“你们俩,我只是随便有感而发而已,又不是讲故事,怎地还听得这么认真。”
眨了下眼,张长乐嬉笑着回答:“那不是说明李叔的技艺也出神入化,就算平时讲话也能达到说书的效果嘛。”
“嘿!”李叔笑着看了我一眼,而后移向张长乐,满是笑意,“长乐也越来越会说话了。”
我白了一眼,哼道:“他那是油嘴滑舌。”
张长乐眼睛一蹬,放好灯兔,跳下凳子就准备过来找我,嘴里还叫道:“好哇,路仁,净拆我台,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我实话实说。”
我连忙绕着圆桌躲避,两人打闹了好几圈才停下。
摇摇头,李叔站起身来,吩咐道:“行了,大半夜还这么精神。你们俩小子也赶紧去睡吧,房间姜姨跟你们安排在了三楼的丙申号。”
“好,李叔也早点休息,明天见。”张长乐笑道。
“嗯,快去吧,我待会就上去。”挥挥手,在我们转身上楼时,他又再次出声,“张家小子,可要抓住机会哟,我看那丫头很不错。”
张长乐的脚差点磕到了楼梯,随后一句话不说,连忙加快步伐跑上去了。
“哈哈哈哈,张长乐你慢点,跑什么!”我当然是幸灾乐祸了,当即出声戏弄道。
只可惜李叔接下来的话让我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
“还有你小子,人家至少有目标了,你什么时候能动动那方面的心思,让李叔把把关。”
“……”看戏的心思一下子消失,我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路仁你上来啊,愣在那里干嘛!”
……
翌日,直到临近辰初,我和张长乐才在一阵敲门声中悠悠醒来。
昨夜玩得尽兴,于是我们两人都没有运功打坐,洗浴完后进屋倒头就睡。
“表哥,路哥哥,快起来啦,妞妞妹有小狗狗啦!”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见门外传来林青雨的叫声。
听清楚内容后,脑子立马清醒,赶紧翻身下床。
对面的张长乐也是在穿衣带裤,仅仅三息之后,二人已经穿戴完毕。
两人打开门,就见到林青雨娇生生地站在外面,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两位哥哥,太阳都晒屁股啦,都还没有我起得早。”
调皮地眨眨眼,她的语气颇有促狭的意味。
这时张长乐伸完懒腰,打好了哈欠,而后弯下身子就朝自家妹妹弹了个脑瓜崩。
“哎呀!”林青雨双手立马捂着额头,随即恶狠狠地盯着表哥,“臭表哥,恼羞成怒打妹妹,没脸没皮。”
“嘿,小丫头,目无兄长,不像话了啊。”
说着,抬手便又要作势去打。
林青雨赶忙跑到我身后躲起来,探出脑袋对他吐着舌头。
“好了好了,赶紧去看看妞妞妹吧,青雨你不是说它已经生了吗。”
“嗯嗯,我们走吧。”说到正事,林青雨乖乖地点头道。
随即三人很快下了楼,来到酒楼后院,姜姨的住处。
父亲和两位伯父三人不在,看见我们三个到来,姜如等人招招手。
而现场还有一个妇人,正坐在一矮凳上,伸手顺抚趴在地上,已经成为母亲的妞妞妹。
想来她便是姜姨口中有经验的大婶。
那个姜姨为其搭建的屋子已经拆掉,妞妞妹乳前突出。
四只皱巴巴,仅有我一掌大的小狗正匍匐在那里,哼唧地吃着它的奶水。
妞妞妹则是神情倦惫,两耳耸搭,眼睛只张开了一条缝。
可看见我们出现后,它还是轻快地嗷汪了两声,打着尾巴。
我伸手在半空中,安慰地笑起来,朝它虚抚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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