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提着袋子往家里走,顺便在路上买了些方便食品、买了些做饭炒菜用的调味料以及衣帽杂物。想了想,还买了两包飞云。
他的另一个疑惑也被北川解答了——原来烟草这东西,对于c级血统以上的能力者来说,相当于某种催化剂。烟气里面的微量尼古丁,可以促进异能的显现。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促进作用是比较缓慢的,只有他这样的怪胎才会出现那样剧烈的效果。
他想着从前在照片上看过的、长期吸烟的人那漆黑可怕的肺部,又想象着一群能力者聚集到一处时吞云吐雾的样子,顿时觉得相当怪异。
就连北川那样的女孩子也吸烟……还是小小的年纪——难道就不能找到一种替代品么?
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钟,然而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打开了空调,打开了灯,为自己做了一顿晚饭,终于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
北川冰点屋真不愧是冰点屋啊,就连气温都是冰点……他饭饱之后边洗碗边想道,假如我也去登记,然后领津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像她那样开一个小店?这样不但有时间熟悉自己的飞翔能力、研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还可以……重新把高中的东西复习一遍。来年六月份就高考了,张可松也会高考的吧……也许我还来得及……
但他又犹豫了起来。因为齐远山和刘姨对他相当不错……又刚刚给他找了这房子。这时候忽然提出要辞职,不大妥当吧。毕竟是帮了自己那么多的人……
思维这样慢慢地发散着。当他收拾干净了厨房,走回卧室里的时候,注意到了一边桌子上的那件衣服。
之前他把不少旧衣服改造成了“飞行服”,其中就包括了这件蓝色的夹克衫。这还是那个小村子里,那位大叔送给他的。
当初他也许是因为正承受着儿子住院的痛苦,才对于年纪差不多的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吧。但若是没有那三个好心人的五十块钱,他绝对还要吃上不少的苦头,甚至不会遇到齐远山。
想到这里,李真不由得在心中深深地自责起来——当初明明承诺之后会还钱,而人家也没问自己的名字。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竟然才想起这件事来!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走到电脑桌前开了机。然后打开地图搜索,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去寻找那个山村。他还记得在村子外面几百米远的土路尽头有一个车站,站牌当时被灰尘蒙住了,只能隐约看得清,似乎叫做“三棵树站”。
他花了十多分钟,找到了那个村子的位置,然后将它记录在脑海里。
接着做出决定:今晚再出去一次!如果今晚飞得很顺利的话……就干脆一路飞过去!
倘若过几天刘姨回来烧烤店重新开门,那又要忙得一塌糊涂了。
其实这种心情挺多人都有过。比如买了一支新钢笔,就会格外爱写字。买了一辆新自行车,就会格外爱出门。现在的李真刚刚有了新翅膀……于是就格外爱飞翔。
接下来的时间,他看了两部电影,又看了四集动漫,总算熬过了午夜十二点。这样人声寂静、月明星稀的一个夜晚,李真又出了门。
这次他是轻装上阵:上身穿着用三件羽绒马甲改装成的“飞行服”,后背又交错地缠绕了四条长长的黑色羊绒围巾。胸前挂着一个小包,小包里装的都是士力架。另外戴上了一顶小朋友们很喜欢的那种有塑料风镜的帽子和口罩。
走到昨天的地方,集中精力试了试——一下子就成功了。
虽然还没法像鸟儿那样娴熟,但至少在这样一个没有风的夜晚,他能够控制方向、高度了。在附近飞了一会儿,他从口罩底下往嘴里塞了一根士力架,决定出行就在今夜。
李真在高空之中飞跃整座城市。灯火辉煌的市区在眼下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发光小格子,车流穿行的街道变成了一条条金黄的细线。城市以外是略显黑暗的旷野,出城的道路向四周延伸,并且逐渐变得黯淡,最后融进月光里。
他按照记忆找到了平阳客运站的位置,又略微飞低了一些,找到了出城的高速公路。客车走高速的话,得八个小时。但自己可以飞直线、不必转弯,大约四个小时就能到了吧?
于是他鼓动双翼,开始了第一次高空远征。
戴了风镜、口罩,眼睛不再干涩,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他感受到背后双翼为自己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整个人像一条鱼一样在天空游动,甚至慢慢学会了利用偶尔掠过的气流进行短暂的滑翔。
不清楚现在的速度有多快。只知道在四下无人、偶尔飞低掠过矮丘与林木时,它们都在耳边发出呼呼的声响,飞一般后退而去。在树梢掠起的枯叶打在脸上,刺痒痒地疼。
速度令他血沸腾,甚至开始加大了力气,想要验证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偶然遇到高空气流再被带得高高升起时,也没有了第一次的惊慌——这里毕竟不是城区,即便摔下去也吓不到人。
最后他终于在道路上发现了一辆满载货物的重型卡车——他竟然超过了它,并将其远远甩在身后。那种快乐真让他想要在天空放声大喊:——我是世界之王!
飞行了两个小时,他停下来休息过一次,吃些东西补充能量,又找到一条小河沟喝了水——罐装水都太重,他怕那样会消耗自己的体力。然后他就继续上路,向北飞得越来越远。
身下的高速公路在一座小山旁边转了个弯儿,一条道路从转弯处分开来去,转而通向西北方的山地。李真向下看了看,随后微微一愣。
分出来的那条道路正好通过两座小矮山之间的“峡谷”。就在峡谷那一段的路面上,三辆重型卡车有两辆追了尾,最前头的那一辆则横在路面上,车头的大灯碎了一只,另一只凄惨地瞪着路边的野树荒草。
路面上没有人在走,也没有惨叫声。他当即意识到……这是出了车祸了。而且现场悄无声息,难道是人都晕过去了?
他略一犹豫,降低了高度向那里飞过去。他打算落地查看一番,假如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他也好尽力做些什么。比如用他们的电话报警,或者做做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