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别出心裁。没有空中火力支援,就干脆放火烧山。这种古老的战术到今天依旧有效——李真的确没法儿再呆下去了。
不过这种事对他的影响不大。有了火光的掩护,他击落另一架无人侦察机。最后一架飞机迅速降低高度——似乎是对方不打算再做无意义的消耗。
没人想得到李真竟然多出了一种能力——“远程狙击”。
吸收是一回事,但融合得如此之快,实在耸人听闻。
但李真本人对刚才的战果说不上满意。因为昨夜那一位a级远程狙击者做得比自己要好得多。他可以令射出的弹头加速,并且拥有更加强大的冲击力。
不过令体内的蚩尤意志暴走总是相当冒险的行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机会,再回到那座神秘的岛屿,彻底吸收融合这两种灵能之后一头扎进去——那样便可恢复清醒。
但眼下要关注的是孙敬堂。他憋了一口气,让自己全身覆满鳞甲,而后挑火势还不是那么大的区域一头冲了出去,一直冲到林外的空地当中。
不出所料,迎接他的是对方的狙击手。
子弹准确射在他的落脚处,若非临时展开双翼做了一个空翻,恐怕就要被炸飞一条胳膊了。他毫不迟疑地继续向前做蛇形机动,子弹从脸颊边呼啸而过。自动武器系统捕捉到飞速的接近的敌人,火力全开。
一大片弹幕呼啸着倾泻在空地上,几乎掀起一团小型蘑菇云。
然而敌人的踪影已经不见了。
下一刻。最接近李真的武器基站爆发出一团浓重的火光——他在一瞬间进入高速状态摆脱狙击手,以高温与闪电摧毁了敌方一个火力点。
不过这种武器平台的威力的确巨大。
他还是被扫到了——身上在一秒钟之内挨了十三枪。有几颗子弹被鳞甲的弧度卸开力道滑向一旁。另外五颗则正面命中他的腹部。
眼下李真藏身在距离火光冒起处十几米远的矮墙下,再向内就是别墅的外层防御区——那里是高高的院墙、墙后有敌人的守军。
他的腹部破了一个大洞。就是那种可以将拳头伸进去,然后会在后背伸出来的大洞。
李真见过特务府的基站武器系统——那东西的基座差不多和冰箱一样大小,上面有长长短短各种用途类各种射程的枪管。威力最大的是30mm口径的速发机枪,可说是“机枪”,实际上它的威力堪比机炮。如今就是被那东西在身上开了口子。他感觉自己很受伤。
在日本作战的时候不是没有被机炮打过。那时候他体内的蚩尤意志暴走,一身钢甲强悍无比。被风后战斗机的机炮侧面命中之后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鳞片都没有受损。然而眼下他身上是那种黑白相间的鳞片,防御力竟然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身体被完全洞穿,好在没有击碎脊椎骨。
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小看现代武器的威力——至少在没法控制自己暴走的时候不能小看它们。
但也算是“从实战当中吸取了宝贵战斗经验”——因为他平时总不可能让人用机炮对着自己扫射,来检验自身的承受极限到底在哪里。
谁的身体少了一大块都不会好受。李真也不例外。
他屏住呼吸忍受强烈痛楚,伸手撕掉了伤口周围一圈被烧焦的残肉。手撕活人的滋味儿一点都不好,他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外围的第一个武器基站被敌人“轻而易举”地摧毁。守卫者似乎一时间慌了神。在他们看来敌人强大而神秘,远远超越人类认知。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对李真的藏身处进行火力覆盖。而是更加谨慎地试图找他的踪迹。
因为谁都想不到突袭者其实受了伤,距离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过十几米、藏身在一团矮灌木之后。
身体在飞速重生,然而伤势比较重,他得耽搁上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自由行动。
这十几分钟的延迟足够令守军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并且派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者来到此处查看战果。
实际上他们也真的这么做了。
十二人小队,带有两具火焰喷射器、生物波探测装置、单兵用电磁加特林机炮。
他们在接近武器基站的残骸之前先使用了红热线探测装置,查看周围是否有人类存在。但结果表明除了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外没有其他热源。
其实大家都清楚,他们只是诱饵而已——倘若对方真的能够被基站武器系统伤害。那么就在身后几百米远处,两个基站的火力正蓄势待发——只要遭到袭击便可倾泻出毁灭性武力,将这十二人连同敌人一起毁灭。
不过侦查的结果令他们微微松了口气——那煞星不在。
即便如此仍要就近确认。他们在队长的带领下谨慎靠近残骸,彼此之间拉开两米的距离分头搜索。最终确认敌人已经逃走了。
于是所有人都出现了极短暂的懈怠心理。
直到撤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小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队长在通讯频道中呼叫掉队者。
然而那个家伙眼下在距离他的小队一百米处、一团浓密的树荫当中。他的嘴里塞了一只胳膊——整条前臂探了进去,嘴巴已经被撑裂,牙齿卡在黑白相间的鳞片上。
而李真就只有一个感觉——
恶心。
要不是情非得已他才不会用这种法子——几乎就是照搬唐七夜的法子。他在对方接近的时候化成一团气体。不过没有唐七夜那样驾轻就熟,仅仅是一团水雾状态的、仍具有模糊形态的气体。这次变身让他躲过了对方的红外线探查,他本以为可以等待他们乖乖走开。自己继续修复伤口。
谁知这个家伙偏偏走到灌木丛之后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地上的大片血迹。
当他打算开口报告的情况的时候,李真下意识地探出手。打算捂住他的嘴。然而他忘记了自己已是气体形态。一整条胳膊轻而易举地插进他的消化道,似乎还有些部分深入对方的肺部。
这个倒霉蛋儿没有李真那样变态的自愈能力,自然在几秒钟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于是眼下出现在此地。
李真能体会到手里滑腻腻的感觉。也不晓得这个士兵今天晚上吃了什么。然而他肯定不会将手抽出来再研究一番,于是干脆现出身形狠狠一撕、一扯、一搅!
对方当即被开膛破腹,李真将胳膊抽了出来。
手上都是淋漓的鲜血……什么都看不到了。
今天似乎不是个好日子。先是生吞活人,再是生撕活人。李真微微皱了皱眉。思量三秒钟。
身上的伤势恢复缓慢,但大量极富营养的血肉就摆在眼前。
吃了他就可以迅速复原。
但也仅仅是三秒钟而已。在无意识的状况下吸收活人血肉他事后可以接受。吞掉一团气体似的唐七夜他也可以接受。但是要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吃掉一个血淋淋的人……
这事儿他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或许以后会迫不得已,但绝不是现在。
于是他从士兵的身上翻捡出几支营养剂,将它们统统扎进自己的身体里。又从旁边的灌木上扯下一大把叶子塞进嘴里,狠狠嚼碎了。
下午的时候早已经做好准备,吃了不少东西。眼下还算体力充沛,不会因为身体的自愈而虚弱无力。他微微站起身试了试——可以自如行动了。但腰部还不适合猛烈发力。
这时候尸体身边的的通讯器再一次传来声音。要他报告自己的位置。
李真想了想,凑上去低声道:“他已经死了。很快就轮到你们。”
对方当即关闭了通讯器。
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好好地活着。并且生龙活虎、信心十足。
而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士兵也的确是这样的想的。他们迅速收拢队伍,一边向指挥者报告敌人已经逃离这片区域一边飞速后退,打算快些回到高墙之后的防御阵线里。
不过一分钟之后,身处别墅高高院墙之后的那位安保队长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因为被派出去诱敌的那十几个人的确发挥了作用。
通讯频道当中响起惊恐的呼叫声——
“又有一个人没了!”
“他到底在哪?!”
“注意你们身后唔…………!!”
从基站残骸到别墅大门不过两百米的距离。但现在这短短两百米的路程似乎成了一段死亡之路。一个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失去联系,消失在夜色之中。唯一一个能够提供有价值信息的人是小队长——
因为他在失去联系之前发出了“唔”的声音——让人知道他的确是被人袭击,而不是因为什么鬼神的力量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只剩下最后五个人的时候,安保队长终于下定决心、狠狠一挥手:“开探照灯!”
之前一直没这样做,是因为畏惧对方手上的狙击枪。也许他可以通过偏光设备消除强烈灯光的影响。而自己一方人却成了对方绝好的靶子。但眼下幸存的五个人已经距离大门不到百米,周围一马平川。安保队长认为这正是捕捉到对方行踪的绝好时机。
灯光亮了起来,门外的平地上纤毫毕现。
然而……还是没有敌人的影子。
无论是墙内的人还是墙外的人都认为灯光使得李真暂时生出退意。但就在他们松了第一口气之后,队伍最后方的一个士兵忽然死死抓住的自己的咽喉。向前奔出几步、没了呼吸。
然而他周边十几米范围之内明明没有敌人的踪迹!
安保队长按住自己的耳塞,向距离死者最近的一个幸存者下达命令:“去看看他的尸体!”
听到命令的士兵愣了愣,但脚步并没有慢下来。队长冒险现身于墙头之上,再次低吼:“回去看!不然我毙了你!”
士兵粗重地喘息了几声,一咬牙,转身向尸体跑过去。那人横躺在地上,脸色铁青,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士兵只看了一眼便得出结论——窒息而死。
于是他一边汇报情况一边转身,打算立即回到墙后。
但双腿像是陷入了浓稠的沼泽,只走出两步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情景在墙头的人看来……活像撞了鬼。
倒地的士兵当即发出惊恐的呼喊声。但好在即便早已吓破胆,他还没有忘记身为一个战士应该做些什么。突击步枪被压在身下,他当即拔出了手枪,一边蹬腿向后退一边快速击发,然而子弹穿过透明的空气,没有击中任何目标。
处于高度紧张装备当中的人们或许都没有注意到——
士兵身后的阴影里,有一团半透明的气体。那气体像幽魂一样攀附着他的肩膀,随着他一点一点向别墅的正门接近。
在这个人看来自己似乎捡回了一条命,算是这个小组里最幸运的人。因为他的确遇袭了。但凭借自己的准确判断扭转了局面、吓跑了本打算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可怕对手。
厚重的大门打开,惊魂未定的士兵连滚带爬地闪了进去。
跟随在他身后的透明气体随即隐没于墙角的阴影当中,直直向内深入上百米,在一团花木当中现出真身。
可真是要了老命。李真算是理解为什么唐七夜当初不一直保持这种气体形态了。
着实累得可以。最初的几分钟只觉得身体轻盈无比,简直成了仙人。然而几分钟之后便感觉到相当吃力——不是行动吃力,而是难以维持完整的身体形态。
如果那人再慢走几步,搞不好自己就得在灯光下现出身形、强攻进来了。
不过眼下……
一群人还在墙头警惕向外观望,试图找到李真的踪迹。
殊不知他已经潜伏在他们的身后,只等着给孙敬堂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李真轻轻喘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然后在小腹处按了按。
相当柔软——因为里面的器官似乎还没有完全重生。
若不是唐七夜白天的时候送了一份大礼,今夜可有得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