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也伤得不轻,我昨天累得不行,顾及不到他这边,现在睡醒了把他喊来关心关心他,能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故作诧异地问他。
江止很显然不想让我和无名靠得太近,像是害怕我会通过无名与外界联系,想要切断我的一切社交,但又不好在我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害怕引起我的反感。
江止只得装作乖巧地应声道:“当然没有问题啦!柳姐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出去找无名哥进来!”
许是因为临近黄昏,无名猜到我大概会在这时醒来,早早守在了附近等着,以至于江止刚刚开门,无名便将脑袋探了过来,问:“她醒了吗?”
江止见他对我这么上心,酸溜溜地试探了一句:“无名哥,你以前和咱们结伴的时候,好像也没和柳姐姐走得这么近,你现在对柳姐姐这么在意,该不会突然中意上柳姐姐了吧?”
“……”
无名心里压根儿没有这个意思,被江止这么一问,尴尬的连看都不敢看我了,语塞到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见此情形,赶忙岔开话题地打了个圆场,说:“哎呀哎呀,无名和我这一世,是出生入死过好几次的哥们,江止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啥都不懂,能不能别乱猜啊!”
“出生入死?”江止对我好像有着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一样,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感情哦,要不是有点什么非分之想,咋可能会一起出生入死。”
“无名哥,你要是喜欢柳姐姐,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不要觉得害羞,喜欢一个人不丢人的!”
“……”
无名被江止说的更沉默了。
本来还半坐在竹床上的我,见到江止这样胡来,我实在是越来越听不下去了,立马爬起身来,借着这个由头,对江止撵道:“行了行了行了,江止,你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现在马上也要天黑了,你不是要把阴司里的大夫弄到人间来替我修补魂魄吗?正好你现在去忙活一下,我和你无名哥聊两句,等我和他聊完了,就赶紧把魂魄补了吧!”
江止显然是很不想走的,但看我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几分不耐烦,他也不想在这时,上赶着让我讨厌,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着头说:“行吧行吧行吧,柳姐姐,你就欺负我,赶我走吧!哼!”
“你俩好好聊,我出去顺便看看他们的饭煮好了没,一会儿让范无咎和谢必安端进来哈,柳姐姐,你也别太累了!”
“好好好!”我对江止附和道。
但他这回这么配合,半点不逗留的转身就走,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紧。
以至于在江止走后,我和无名都不敢直接说话,而是警惕地透过缝隙,观察了下周围,确定隔墙没耳之后,我才对无名问出一句:“我睡着之后,你们有发生什么事吗?”
岂料无名比我还要警惕,走到有着破碎痕迹,却又被遮掩大半的供桌边上,轻轻摸了一下,毫无痕迹地示意我朝着这边看去,嘴上却说:“还能发生什么呀,江止在你睡着的之后可安静了,反倒是我俩的手机都没有了,真想知道老黄和小百他俩现在怎么样了。”
“我感觉,他俩被紫符送走之后,应该还是能够安全下来的,他俩安顿好后肯定会去找救援,而且他们能找到的人,应该只有一位,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觉得呢?”
无名并不知道,我半梦半醒的时候,透过梦境已经大致感应到了,周围发生过的,那些已经被遮掩过去的事情。
但是供桌上的碎痕,和他这两句看似无意的话语,却给了我答案,我也打着谜语地对他感叹了一句:“哎,我猜也是这样,如果老黄和小百,真去找了他帮忙,以他的能耐和性格,应该已经找来了这里吧?”
“我反倒是奇怪的很,我下午睡觉的时候怎么这么安静,直接一觉睡到了现在……”
“因为太安静了,我反而害怕老黄和小百真的出事,待会儿还是得找江止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个电话,给他们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我嘴上虽是这么说的,手上却指着角落里的墙上,一块看似不起眼,又很新的裂痕,暗暗地用眼神示意无名,我知道下午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无名的眼底闪过片刻吃惊,却又很快被自己盖了下去。
“要不,我现在出去借个手机?”无名故作配合地问我。
我一脸悠哉地躺回了竹床上,看似闲散地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待会儿再说吧,你还是去帮我找两件衣服过来,我不知道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都快臭死我自己了!!!”
“行,我出去看看。”无名配合地走了出去,打开门时,外面虽然空无一人,我的余光却恰好的感知到,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
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的黑影,从门边的窗户如风般掠了过去。
看来我和无名猜的不错,以江止的性子,就算明面上放过了我,遮掩住了他心底里,那份恐怖的控制欲。
背地里,又怎么可能放任我和无名待在一起?
像他这样控制欲极强的人,心底里也必是多疑,眼里绝对容不得与我同心,却不和他穿一条裤子的无名。
所以……
我必须在江止还在和我装君子,还在意我的感受,没有彻底撕破脸,暴露出他偏执的那一面之前,赶紧想个办法,离江止远一点!
否则——
我感觉,他绝对会比之前把我关在上海那间别墅里,想要将我当做金丝雀一样养着的陆行遇还要可怕!!!!!
毕竟陆行遇当时虽然关着我,却没有像犯人一样,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啊!!!
我不知道以前的江止,有没有在我面前暴露过这么一面,才会让我对他避之不及,但此时此刻的我,越想越觉得后怕,手脚甚至都凉透了。
直到无名后头跟着谢必安一起,端了盆热水,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和换洗的衣服走进来时,我才从浑身僵硬中缓过神来。
“那啥,柳姐姐,这间破庙只差没四面透风了,条件有限,你就将就擦个身子先,我在外面等着,好了之后你喊我,我把饭端进来给你。”谢必安客客气气地对着我说道。
我满眼感激地回了一句:“谢谢你谢必安,一会儿我出去吃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谢必安算是他们主仆三人里,性子最单纯的一个了,被我谢的竟然脸红了起来,低着头害羞地说:“不……不用谢,那柳姐姐,你先好好擦身子,我和无名哥在外面等你哈。”
他说着说着,拽着无名转身就走,去到外面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得严严实实地在外面守着。
直到我擦干净身子,换好了衣服,喊他俩进来的时候,许是穿上新衣服,又恢复了真容后的我,身上少了几分狼狈,多了几分清冷,谢必安竟然胆小得连看都不好意思看我,支支吾吾地留下一句:“柳姐姐,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给你打饭”后,直接转身就走。
江止派谢必安过来,估摸着就是为了盯着我来的,结果他这么一走,反而给了我和无名难得的说话机会。
我俩对视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非常有默契地没有关门,而是一副正大光明,十分敞亮地坐在佛前的破竹椅上闲聊了起来。
“清影,我感觉江止这几百年来,对你的执念不减反增,再这样下去,万一他寻个由头,把你带进阴司里面藏起来……”
“我们怕是谁都找不到你,更不可能能在阴司里把你带出来了,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打算继续跟在他身边,还是?”
我早就猜到无名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并未急着回答,而是一脸冷静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想了一会儿,才对无名回道:“既来之,则安之,跑是肯定要跑的,但现在时机不对。”
“无名,我猜陆行遇知道我落在江止的手里,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一定守在周围,你有没什么办法,能联系得上他,或者找到老黄他们也行。”
“我在江止身边呆几天,魂魄和阳寿估计都能补好,到时看看能不能找到山里的那口泉,我觉得找到那口泉时,一定会有脱身的好办法,但前提是——”
“得有人接应。”
无名点了点头,感叹说:“其实,我本来觉得,江止费那么多心思想要帮你补魂和补阳寿,你用完他就跑,咱俩会不会有点不太道德……”
“但是转念一想,你能遭上这么一出,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否则那江城和你非亲非故,也不会耍那么多手段来对付你了,所以他来给你收场,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清影,江止看我看得比你还紧,我别说是脱身去联系陆行遇了,就是朝着山脚下的古城多望上那么一会儿,范无咎的眼神都会马上扫到我身上来。”
“……”
本就对江止的种种行为,感到有些害怕的我,听到无名这么一说,我更是觉得自己毛骨悚然,莫名其妙地在这城隍庙里坐牢了一样。
在开口之前,我的念头一转,忽然想到半梦半醒时,朝着江止磕头,恳求他高抬贵手,却被无情打脸的老城隍……
我的眼前忽然一亮,对无名问道:“你被盯得那么紧,联系不了外界,那老城隍呢,有人注意他那边吗?”
“注意他干嘛?”无名诧异地问,而后像是意识到我想干嘛,皱着眉头又问一句:“你是想让老城隍帮你?”
“可他那胆小如鼠,干个p点大的事情,都里求自保的性子,你也清楚的,他怎么可能会冒着得罪阎王爷的风险,来帮你传信啊?”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意味深长地对他回道:“之前或许不会,但我觉得——现在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