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白虽然披着人皮,嘴里说的却是没有一句人话。
我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嘴上是想拒绝他的“好意”的,然而肚子实在是有些太不争气,还是没忍住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东西,狼吞虎咽地吃了个一干二净。
许梦白瞧见我这吃相一脸嫌弃,说:“我连盐都忘了撒了,你还吃的这么香,真不愧是条小蛇,虽然修了人形,看似是过上了人的生活,但是生的给你,你估计也能吃的下吧?”
“……”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渍,来了些许力气,回怼道:“你也不像啥好人,别张口闭口小蛇小蛇的,蛇妖怎么了?出生是我自己能选的吗?”
“还是说,在你眼里,妖就算修成了人,哪怕修成了地仙,做了只逍遥半仙,在你眼里,也终究是低人一等啊?”
“妖当然没有什么,我只是独独厌恶蛇妖罢了。”许梦白轻轻地了看我一眼,思绪却像是飘回了从前一样。
我顿时来了兴趣,挑着眉毛,对他八卦道:“咋,独独讨厌蛇妖?说明你在蛇妖身上吃到过大亏呗?”
“哪只蛇妖啊,这么有本事?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指不定我能认识,还能帮你报仇呢!”
“你——?”他埋汰地瞥了我一眼,说:“你能保护好你自己,我都当你有本事了,小丫头片子,先把人形恢复了吧,命太短,更要少管闲事。”
“……”
我平日素来低调,要不是被追杀的太惨,根本不爱显摆自己的修为。
这还是我修成人形以来,头一回那么想和一个人好好掰头一下,让他知道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可他丫的,给我又递了两串虎肉之后,根本不管我能不能下得了床,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就再次离开了这里。
“地上还有生肉,锅里也有煮熟的,不够吃就自己弄,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应付两天,等我回来。”
“你天天住在这破山里,能有啥事啊,走的这么急?”我诧异地对他追问。
然,许梦白连个余光都没给我,潇洒地遁入了蒙蒙细雨之中。
到了我这个修为,其实是不用进食也能过上一年半载了,然而现在修为被打散了,又吸不到灵力,还有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饭,这几块虎肉根本就不够我塞牙缝的。
若是真要吃,这么一头几百斤的小老虎,也就只够我吃个两三天。
他还真是算好了,专门打上一头老虎,来解决我的温饱呀。
只是双腿变成了蛇尾,还是只有小腿退化了,想要行动真的不便,我在木床上犹豫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彻底黑了,被续上的木头也快灭了,我这才举步维艰,一步步地向下挪去,到了帐篷边儿上,开始自食其力。
奈何周围的木头有限,头一天我还能把周围能够到的木头拿过来继续生火,到了后面两天,真像许梦白说的那样,我只能吃上生肉来填饱肚子了。
自从化为人形,我已经很少很少吃生的东西了,虽然虎肉味道还算不错,生的依旧有些难以下咽,弄到最后,干脆喝水度日,望着生肉发呆,等着许梦白回来。
他是到最后一天的傍晚,才扛着一条好粗的鹿腿,和一大捆木头,出现在我眼前的。
我不知道他在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出现在我面前的他,虽然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衣服,我却能闻到一股好大的血腥味,那是人血的味道,而非鹿血。
在我抬头看向他的瞬间,他正好也在看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俩异口同声地对对方相互问候。
“你受伤了?”我问他。
他则埋汰地问我:“你可真够懒的,柴用完了不去砍,干脆肉也不吃了,我要是再晚两天回来,你打算把自己饿死?”
“饿死?”我瞥了他一眼,自信地说:“那是不可能饿的死的,顶多饿成皮包骨,怎么都能撑到你回来再死。”
“……”许梦白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将柴火和鹿肉丢到一边,认命似的开始重新生火。
他穿着黑衣,这里到了傍晚光线又不太好,我不能确定他到底有没受伤,还是没忍住大发善心地对他问出一句:“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一身血腥味?”
“渡劫去了。”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渡什么劫,把自己搞这么狼狈?”我问。
“要你管?”他看了眼旁边的木壶里仅剩的清水,有些无语地起身,走到了一旁一处被落叶盖着的枯井,将壶重新打满后,走到我的跟前,对我问出一句。
“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懒到连附近有口井都没发现?”
“用灵力当人上人当习惯了是吧,没点灵力做个普通人,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
“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是小丫头片子。”
“其次——”
“我这腿弄成这样,走都走不了,能爬下木床跑这儿来等你已经很好了!”我对他反驳道。
许梦白无语地吐了口气,认命似的将前几天剩下的虎肉丢掉,又将那条鹿腿处理好,还不知道从哪儿给我找了俩红彤彤的果子,递到了我的面前,说。
“行行行,你的理由多,你说的都有道理,我拿你没办法,你把这俩灵果吃了吧,有腿之后,把自己生活料理好,我最近事情多,没太多功夫管你,你就自己好好休养着吧,反正这里是哀牢山,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没人能找得到你,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为什么收留我?”我呆呆地接过果子,没急着吃掉,而是抬起头问他。
他那时还很嘴硬,只回了我这么一句:“看你顺眼,反正一个人住久了,闲着也是闲着,佛家不是有句话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估计都没能有个好点的下场,难得有个做好事,积阴德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一下了。”
“巧了。”我笑眯眯地回道。
他不解地眯了眯眼,我这才接着又说:“我这样的人,也很难有好下场,我身上的杀孽太重了,人人都想要我死,连上天都不放过我,靠近我的人,更是没有好下场。”
“那你呢?”
“你这样的人,又是犯的什么事,搞得像是被流放在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