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小本以为是藏云他们谈完了来叫她,没想到扭回头却见到一个身着布甲的少年郎,他正盯着结界内打成一团的蝴蝶跟白猫,神情专注,目不转睛。
眨了眨眼,张小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年人,他穿着布甲,手脚后背都绑着些长满叶子的树枝,手里拎着的长戟上也绑了一根枝杈,身材生的高高大大,有了成年人的骨架,但是眉眼间的稚气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张小小觉得他大概有十*岁。少年郎的五官并不出挑,看着却十分干净,他那双黑眼睛亮亮的,眉毛的颜色却有些浅淡,因此眉尾处生的那一颗黑痣很是显眼。
看着这个年轻至极的兵哥哥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撞到张小小维持的愿力结界上面去,张小小忍不住轻轻咳了声。
被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惊到了,布甲少年差点儿跳了起来,他转头看见张小小,被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女孩再次惊了一下,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的老大,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张小小忍不住再次咳了一声,眼前这个大男孩叫她想起了邻居家的大臭哥,她弯了弯眉眼,开口道:“你是跟着他们来到这儿的吗?”她伸手指了指跟藏云他们站在一起的公良远。
布甲少年抬手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地答非所问:“你们是神仙还是妖怪?”
“啊?”张小小一时没弄懂布甲少年的问题,注意到对方扭头又看向燕霜平和白淼,她这才理解过来。对方可能是看到白淼跟燕霜平的来回变化了。在普通人眼里,能够飞天遁地的修者跟仙人一般无二吧。
随着布甲少年的视线,张小小也看向了愿力结界之内,注意到燕霜平那双艳丽蝴蝶翅膀上纷纷扬扬掉落的鳞粉,她皱了皱眉,语气带了点无奈:“不管我们是妖怪还是神仙,你都不该就这么走过来。”
“哈,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军师说你们不是坏人,军师说天觉者是要来救大家的,我哥说军师讲的话都很有道理。”布甲少年为了表示军师跟自家大哥的话很有说服力,还特意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去怀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个小鱼模样的娃娃哨。
这只泥叫叫是用黄泥做成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金鱼,支起的鱼鳍有些粗,是哨嘴的地方,小金鱼身上的鳞片雕刻的很是精细,上面又用颜料给鳞片一个个涂了色,整体还上了油的小金鱼在日光下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布甲少年将娃娃哨往张小小眼前一递:“我给我家妹子做的,送你。我有空了再给她做一个。”
从咬打在一起的白猫和蝴蝶身上收回视线,张小小望着面前露出笑脸的大男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模样是个小女孩,白淼是毛绒绒的小白猫,燕霜平只不过是一只大点儿的蝴蝶,看起来确实是十二分的单纯无害。
手指绞住了衣角,张小小问他:“你多大了?”
布甲少年见张小小没有伸手来接娃娃哨,也不恼,他直接就把小金鱼放到了张小小的腿上,听张小小问他多大了,他挺了挺胸膛大声回答:“我十四了!”
张小小呆了呆,卧槽才十四?!
才十四!
被小女孩目瞪口呆的表情逗乐了,布甲少年哈哈笑着在张小小头上揉了两把,转过身跑掉了,只留下顶着满脑门乱毛的张小小风中凌乱。
这时候藏云他们也谈完了,远远地就听到泷盏喊了声“大人”,张小小低头看着自己裙子兜住的这条小金鱼,一时无语。
把娃娃哨收起来,张小小跳到地上,在将燕霜平掉落的鳞粉全部收集起来之后,张小小又分别用愿力将白淼跟燕霜平裹了个严严实实——省的他们再打起来。
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蝴蝶,张小小哒哒哒地朝藏云他们跑了过去。
对于藏云泷盏跟公良兄弟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张小小并不清楚,她只晓得,在这之后公良兄弟以及他们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就走到了明面上。
公良遥于阵法之道着实惊艳绝伦,他能够以实力一级的水平将手下五十多号人隐匿起来而不被藏云察觉这一点,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天才。而这五十多号兵士虽然都只是普通人,但手里的兵器却都被公良遥煞费苦心地镌刻了法阵,紧要时刻由实力三级的公良远来全部激发,再由公良遥指挥结阵,也的确有一定杀伤力,至少对上三四级水平勉强得以自保。
扫了眼列队成阵的士兵,张小小没能看到那个布甲少年,她特意探出愿力触手,“看到”那个布甲少年正在跟他旁边一名青年说着话,看样子那就是他大哥了。
收回愿力触手,张小小给怀里抱着的白猫顺了顺毛,而她肩膀上落着的蝴蝶则飞到了她头顶上,张小小懒得理神智不清的燕霜平,也就由它去了。
现在他们前进的目的地是最近的秘境出口。藏云的安排是先把这些兵士送出秘境,毕竟这秘境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太过凶险了。
张小小听公良兄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这一行人在进入秘境之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想到那个布甲少年,想到她手里那只小金鱼哨子,张小小抿了抿唇。
不过公良兄弟做了必死的打算,藏云却不能就这么叫他们折在这秘境里,因此这两天是一路急行军。藏云他们身为修者已经不需进食,但是士兵们却不成,因着已经接近了秘境出口,大家便稍作休整。
实际上这秘境的开启与关闭是有时限的,不过是因为藏云身为秘境引现者才能如此便宜行事。
从空中落到地上,张小小还没站稳,白淼就从她怀里窜了出去。看白淼兴奋到全身毛发都微微蓬起的样子,张小小直觉不好。
听到有脚步声,张小小猛然扭头,看清是手里捧了一大把野花的布甲少年后,她还来不及放下心,耳边蓦然响起接二连三的惨叫。
布甲少年脸上还带着笑,就那么在张小小眼前整个人炸成了一团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