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臣清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动上半分。
那宝剑侵入肌肤的凉气,让他感觉到脖子生疼。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的——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如今年纪渐长,只怕是本事和脾气都大了。
然而。他还是没有料到,花成君居然胆大包天的绑架了他,更加可怕的是,他轻易的成功了。
“君弟,你何时来了京城?为何对我如此刀剑相向?”若不是一年前,他曾经因为生意路过通州,而见过这位小舅子,只怕他现在也要认不出来了。
花成君冷笑着说道:“你这话问的好!”
他身形高大,也继承了花家人身材高挑的传统,不过是十二岁,已然是和赵臣清差不多高了。
此时,他宝剑在手,丝毫没有任何的恐惧,反而又稳了三分:“你身为我大姐的夫君,居然连我们今日入京都懵然不知。可见你对她已经忽略到了何等的程度?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大姐的事情?居然让我大姐都哭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她掉过眼泪!”
“她,她哭了?”
赵臣清身体一僵,显然是比花成君内心更加的震撼和惊讶。
他嗫嚅了半天,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问花成君:“她,她真的哭了?真的哭了?原来她也是在乎我的?原来是我想错了?”
花成君见他魔怔了一般的胡言乱语,脸上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呢!少给我装疯卖傻!我问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赵臣清却是出人意料的突然一回头,直直的看着花成君。
花成君吓了一大跳。他手里的宝剑一抖,差点就划破了对方的脖子。土肠找圾。
他可不是傻子,不会就这么杀了赵臣清,他的目的不过是要警告对方,顺便弄清楚对方到底做了什么龌龊事情,以至于刚强如花鸾影都气得泪水涟涟。
赵臣清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他倒是被弄得心惊胆战了。
正当他心里犹豫的时候,赵臣清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花成君吓得直接跳到了一边。
这好歹还是他的姐夫,又比他年长那么多,他要是受了这一跪,可是了不得!
“君弟,多亏了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今日,你就是我赵某的恩人!”赵臣清声音朗朗的拱手说道,“若不是你,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姐姐的心思!你快些告诉我。你姐姐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见她!”
“你到底说什么呢!我怎么都糊涂了!”花成君心道,这人莫不是疯了吗?自己绑架了他,他居然还说自己是他的恩人?
“成君!你休要胡闹,快点将剑放下!”
花成君正在一头雾水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
他脖子一缩,再一回头,果然瞧见自己的二姐花卿影和一个容貌异常出挑的男子并肩走了进来。
他讪讪的扔了手中的宝剑,低低喊了一声:“二姐……”
“还不快些将赵公子扶起来?若是真的伤了他半分,你可如何同赵家老爷太太交代?”
赵臣清听花卿影语气冷淡,并且居然不喊自己姐夫,而是叫自己赵公子,便知道。恐怕这位小姨子也是已然知道自己家中的荒唐事。
这个小姨子的性情和他的妻子是如出一辙,偏偏又多了三分的任性和咄咄逼人,比之花鸾影越发令人感觉头皮发麻。
他哪里敢用花成君搀扶。自己就腾的一下子爬了起来,十分羞赧的说道:“二妹,你也来京城了?”
“不敢不敢。当不起公子这一句二妹。”花卿影说话丝毫不留情面,“您自然有您的如花美眷,哪里会想到家中的糟糠之妻?我们姐妹素来不是那喜爱强人所难的。家姊更是个好强刚烈之人,还请你回家之后同令尊令堂,把事情交代清楚。家姊已经决定退位让贤,成全您和那位表姑娘了!”
花卿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子,而赵臣清的脸色却是铁青,也是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成君撇了撇嘴:“这话说得在理。咱们花家的人什么时候吃过亏?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他心里自然有气,不明白为什么千好万好的两个姐姐,找的男人都是如此的不中用,又不争气。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花卿影身边的那个男子。
他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
这男人,长相也未免太好了一些吧?
就算是他姐姐是个大美人,站到他旁边,都觉得一点儿不出色了。
还有,这大冬天摇着把折扇,又算是个什么路数?
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花成君在心里给常亦欢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赵臣清又是羞惭,又是后悔,然而这事情的确是他做下的,若是因此而逼走了花鸾影,他只怕是要遗憾终身的!
他只好低声下气的恳求:“二妹!你不要如此的无情。我和你姐姐……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事情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是真心待你姐姐的,你姐姐心里也有我,我们为什么要和离?这实在是太过荒唐!”
“荒唐?”花卿影拔高了声音,“我竟不知道原来荒唐的是我们?到底是谁让那女人登堂入室,差点鸠占鹊巢?到底是谁让我姐姐忍气吞声,受尽委屈?到底是谁始终不给个明确说法,让我姐姐遭人白眼?赵公子,你且说说,这荒唐的究竟是谁!”
她几句话果然是又让赵臣清闭上了嘴。
“卿卿,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在这个异常尴尬的时候,常亦欢突然开口了。
他亲昵的拍了拍花卿影的肩膀,努了努嘴:“你瞧,你都把姐夫给弄成什么样子了?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更何况,依着我的拙见,姐夫和姐姐之间,似乎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误会……”
赵臣清立即如同小鸡食米一般点头,表示对此意见深表认同。
那头花成君却是不乐意了。
“你是谁啊?就姐姐姐夫的!你说话注意点!”
听了常亦欢的话,花卿影虽然心里也腻歪,但是却又如何敢让弟弟得罪这个太岁?
她立马低声呵斥:“别胡说!怎么这么无礼?”
“不是,二姐,你是不是也糊涂了?这男人是谁啊?你怎么帮着他,不帮着我啊?”
花成君气鼓鼓的直跺脚,最后气得直接跑了出去。
花卿影哪里敢放他走,便就要追出去,可是又觉得不该将常亦欢和赵臣清扔在这里,只好又停下了脚步。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常亦欢摆了摆手:“你去追弟弟,这里有我。正好,我同姐夫好好聊一聊!”
花卿影也懒得理睬他话里的轻薄之意了,急匆匆的就追了出去。
幸而,那常保被留在门外守候,因此直接拦住了想要逃跑的花成君。
等到花卿影赶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撕虐。
“二姐,你都从哪儿找来这么一帮油盐不进的恶人啊!”花成君自然是争不过深藏不露的常保,最终也只能是找花卿影诉苦。
花卿影一把扯过他,拉到自己身边,上下仔细瞧了又瞧,确认没有大碍,这才狠狠的戳了他的额头一下:“我看你是欠打了!你临走之前怎么和爹爹说的?刚到了京城就胡闹,你是不要命了吗?”
花成君是早就料到自己要挨这顿骂的,他一点都不畏惧,反而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反驳:“我怎么胡闹了?别人欺负我姐姐,我难道还得干瞪眼看着不成?我今天都十三虚岁了,是个大人了,我知道我再做什么!!我也没有要杀了他,不过是吓唬吓唬罢了!怎么就不行了?”
这话虽然胡闹,但是居然令得花卿影反驳不得。
最终,她只能是抬出魏氏来压制弟弟:“不说别的,你自己偷偷就跑了,你可知道娘有都么担心?掉了多少眼泪?就你这样,还叫大人?”
花成君终于讪讪的低下头,搓了搓地上的泥土,不再作声了。
“还不赶紧跟我回家去!否则只怕娘要担心得肝肠寸断了!”花卿影推着弟弟就要往屋子里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卿卿,咱们先送弟弟回家吧!姐夫的事情,我已经都问明白了。”常亦欢居然领着赵臣清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还一副相谈甚欢的德性。
花卿影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
这人,越俎代庖也得有个限度吧!
赵臣清的事情恐怕也不是这么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
“你问明白什么了?我怎么倒是越来越糊涂?”花卿影的口气不怎么和善。
而花成君则是好死不死的躲在花卿影背后,冲着常亦欢不停做鬼脸。显然他对于这个自来熟的男人,十分不满。
常亦欢微微一笑:“卿卿,正所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这感情的问题,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说得明白。倒不如送姐夫去见见姐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