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们两个,在外面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帮我打个下手!”
里面那老头儿一声叫唤,外面站着这两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老大夫就立马低着头如同个小伙计一般灰溜溜的进去,给老头儿磨墨了。
那老头儿也真是毫不客气,指使的两个人是团团乱转。
花卿影禁不住摇头。这矫情的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太医院院正任丘风。
这位老大人那可是专门伺候宫里贵人的。即便是在宫里。那也是只给皇上和皇后诊脉的。
论起真正的医术来,这外面站着的这些个所谓的兴林高手,到了他的面前,也就不过是些懵懂小儿的水准,所以说他要他们打下手,还是抬举他们了。
花成君在一旁探着头张望,生怕小外甥有个什么万一,却冷不防有人在背后扯他。
“干嘛?没看见小爷……二,二姐……”花成君本来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心虚。
花卿影见他神色有异,越发觉得事情有蹊跷。
“你告诉我实话,这位老先生是你从哪里请来的?”
“这……这不过是我在街边随便找了个医馆,然后就叫了他过来……”花成君一面说话。眼神却飘忽不定的游来游去。
花卿影眯了眯眼睛,冷冷的说道:“我竟然不知道原来这太医院的院正大人什么时候成了路边的江湖医生了?你还敢骗我!快说实话!”
花成君心里一惊,倒是料不到姐姐居然会知道这老头儿的底细,他只好用脚踢着地上的积雪,讷讷的说道:“我,我怕墨儿有事情……就,就去找了,找了二姐夫……”
“二姐夫?什么二姐夫?”花卿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再看见花成君无声的口型说着的“常”字的时候,她方才恍然大悟。
“你怎么找到他的?”花卿影也顾不上追究这什么“二姐夫”了,却是更加想要知道弟弟是如何和那人搭上的。
“我……我就是直接去他家找他了……”花成君撇了撇嘴,“我又不傻……都知道他的名字。找到他还不容易吗?”
花卿影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找到他的府上去了?他也见你了?”
“没错……我就说是你弟弟……他很快就出来见我了……然后就领着我去找了这个老头儿过来!姐姐,他真是太医啊?我还以他是吹牛呢!”花成君突然高兴起来,“既然他是太医,那墨儿肯定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花卿影想的却是,这一次恐怕是给常亦欢惹麻烦了。
这么晚了,莫名其妙有个人去找他,还打着一个姑娘的名号……
“快来吧!孩子已经醒了!”
里面任丘风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花鸾影狂喜的惊呼:“墨儿,墨儿,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花卿影和花成君都是心中一喜。也顾不上其他了,一起冲了进去。
这边厢,正如花卿影猜测的一般,常亦欢果然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欢儿啊,那什么花……什么的,究竟是何人?你竟然这么晚了,还亲自出去见他,还这么晚才回来?”那韩氏又如同慈母一般的事无巨细的追问起来。
“你又问他做什么?也不知道又是从哪里认识的狐朋狗友!这都眼见着宵禁了,还到处策马狂奔,难道不怕有人抓了你!”不等常亦欢答话,承远侯便很是不满的接着说道。
常亦欢抿了抿嘴,笑着说道:“母亲不必担心,正如父亲所说,不过是个市井认识的朋友罢了。”役节丽弟。
承远侯听了这话。越发的没有耐心,便扔下了韩氏和常亦欢,拂袖而去,直接回去休息了。
常亦欢起身,也准备告辞,却听见韩氏说道:“我怎么听说那来人,说是什么花卿影的弟弟?这可不像是个男人的名字……难道,你在市井认识了什么女人不成?”
“母亲想得太多了……这的确是个男子……想必是门房睡的迷糊了,听错了吧?”常亦欢不动声色。
“欢儿,你觉得晴儿如何?你知道的,她对你一直……而且贵妃娘娘也看好这门婚事。若是你不反对,我就去求了贵妃,让她赐婚,这岂不是咱们天大的体面?”韩氏面上始终带着和善的笑容。
常亦欢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母亲,我实在是累了,咱们还是改日再说吧!”说完,他便再也不给韩氏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
“你别忘了,正月十五的灯会……你是必须要参加的!”韩氏在后面加了一句。
常亦欢脚步微微一顿,却是没有回头,匆忙离开了。
韩氏却是留在原地很久,若有所思。
半晌之后,她方才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嬷嬷郑氏。
“你今日可是听清楚了吗?那来人的确说是什么花卿影的弟弟?”韩氏皱着眉头,“这名字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呢?”
“夫人真是好记性。这名字可不是和前阵子通州蒋府太太信里提到的哪个,和她儿子刚刚和离的女人是一个名字吗?要不奴婢也不能上心。这名字本就有些特别,难道还能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女人?”郑嬷嬷低声说道。
韩氏恍然大悟般的拍了一下手:“可不正是那个吗!怪不得我觉得这么耳熟呢。只是这一个刚刚和离的女人,又怎么和那个纨绔扯上关系的?”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夫人,前阵子世子可不是就是去了通州吗?当时好像是就住在您那远房的侄女那里吧?难道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可是要是这么论起来,那这女人不是应该是世子的外甥媳妇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郑嬷嬷乃是韩氏身边第一得意人,说话自然是无所顾忌。
韩氏冷笑着说道:“他如今是欺男霸女,斗鸡走狗,吃喝嫖赌,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自从三年前病了那一场之后,我越发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也还是对我恭恭敬敬的,可是却和从前全然不同了。嬷嬷,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夫人不要胡说。他能懂得什么?从小他就是夫人你带大的,若是他真的知道了什么,这么些年,他又怎么会叫您母亲?我看倒是因为那一场病,他可能是想开了,便不在醉心什么诗书了,所以才会这样放纵。不过老奴寻思着,他这样,岂不是更好吗?”郑嬷嬷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你这话虽然不错。但是我还是心里不安。这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姓花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是派个人往通州走一趟,去那蒋府问个究竟,把这女人的底细给我摸清楚了。”韩氏心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她隐忍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将基业都毁了。
“夫人何必这么小心翼翼?这些年,侯爷对二少爷的喜爱,咱们都是看在眼里。而且二少爷又是学问好,人品好,比那个好了不止一百倍。这……也不过是假以时日的问题,咱们又何苦多此一举?那通州距离可不近,若是被侯爷知道查那个的行踪,不是更加不好?”郑嬷嬷却是不以为然。
韩氏慢慢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这事情还是太巧了。那头刚刚和离,这边就追到京城了?”难道说真的是常亦欢和那女人有了奸情?
她眼睛一亮。
若是能够拿住这么大的把柄,那对于常亦欢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这可是乱了纲常的大罪!
“不用多说了,你别耽误时间。明天就派个可靠的人……不,你亲自去,就说你要回家去看看你的儿子!一定要想法子把常亦欢和这个姓花的女人之间的事情给我弄清楚了!”
得了韩氏吩咐的郑嬷嬷,在第二日告了假出了京城,却是并没有往她的老家而去,反而在走了一日之后掉转了马头,向着通州的方向疾驰。
她这一趟通州之行,果然惹出了无尽的麻烦,然而此时此刻,常亦欢和花卿影却都并不知道危机渐渐在向他们靠近。
由于得到了任丘风的诊治,墨儿的病情果然很快的痊愈起来,不过是一夜之间就退了烧,而且也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了。
花鸾影夫妇自然是感恩戴德,恨不得直接跪下道谢。
可是任丘风却不过是打了一个呵欠而已,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都是小事儿。诶,兀那小子,快些送老夫回府吧!”
花成君赶忙过来,亲自扶着任老太医,慢慢往外面走,那模样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花卿影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她隐隐约约的便听见,任老太医问花成君:“你舅舅是一心大师?他的俗名是不是叫魏之然?”
花成君点点头,随机好奇的说道:“您怎么知道的?这世上只怕没有几个人知道我舅舅的俗名呢!难道您是他的朋友?”
“朋友?不算是……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只是,老夫对他的医术还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