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也缓缓起身,他快速地把身上的衣服穿好,可是那身冬衣繁琐,他试了几次都没有穿好,于是放弃了。
黎策沉默在一边,他**着身子,任由从门缝中钻进来的冷风吹到他身上,却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似的。
苏瑾把被子盖到他身上,随后起身,说:“那个……那个……那个天冷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那个……那个……我好像喝了点酒……”
“我脑袋有点晕……我脑袋晕……”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好好休息……别冻着了……”
他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披风,随后把鞋子也抱在了怀里,看也不看黎策一眼,便冲出了大门。
黎策犹如之前无所动作的时候一样,瘫坐在地上,身上依旧是湿哒哒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着红,是刚刚的吻。
苏瑾夺门而出,那扇门是被撞开的,锁扣断成两半,其中一扇糊纸门被外头的冷风吹得似摇曳的湖水,那冷风一下子就灌进来了,撞了他满怀。
他的后背靠在床榻上,好像压到了那些刚刚存在不久的伤口上,犹如蜈蚣一般的黑色细线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在皮肤上撕扯、攀爬、自相残杀。
黎策一瞬间疼得呼吸凝滞,好像连心脏都停住了,背后的撕心裂肺深入骨髓,他一时难捱,缩成了一团,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月光慢慢倾斜,照到了他背后狰狞的伤口,丑陋不堪,不寒而栗。
黎策倒抽一口冷气,那光好像在倾轧他一般,他十指牢牢地抓着地面,像要在坚硬的地上挖出是个洞来。
外头的梨花,不知何时,竟然在如此环境下,抽出来枝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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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逃也似的回到了南殿,直到身后的殿门紧紧闭上,他靠在上面,外头刮起的冷风和亮入白昼的月光一起被隔绝在外了,他在黑暗的殿中喘息着,一下、两下、三下,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他脑子有些发懵,甚至连身子都是发懵的。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他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唯独记得一件事情——他居然……居然去亲了黎策。
他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事情,就连流连花丛看起来风流无数,也不过是那温柔乡最能忘红尘,处在那之中,他才不会想人世间的痛与磨。
赏美乐美人美景,不过都是图一时享受,甚至是那方面的发泄,他也通常是自己来,可是刚刚去亲黎策,这让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犯浑了。
和男子……也能这样吗?
春宫他看了不少,美人也同样看了不少,可唯独对男人,他知之甚少。从小到大再从大到小,他只知道如何在女子面前游刃有余,在外人面前如何端正自持,可是唯独遇上了黎策,他却半点门道都没有了。
他既不是外头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姑娘,也不是那些只需要客气寒暄、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是他看着长、看着长,一直长成这么个大模样的徒弟。
可是他刚刚做了什么,自己养着大的徒弟,被自己亲了?
苏瑾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