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灰雾被无形的气流带动,在程拾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旋,程拾的身躯也在微微闪烁,是受到了这些灰雾的扰动。
几秒后,涡旋停止,灰雾中出现了一个由雾气凝聚的,只有上半身的怪异巨人。
程拾嘴角扯了一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这灰雾能干扰到我,那么由灰雾所组成的巨人,是不是也能看到我?”
灰雾巨人弯下身,由灰雾所组成的模糊面庞,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巨大的眸子死死的盯住程拾。
“好吧,它果然能看到我。”
巨人指着程拾:“你,是什么,我第一见到你这种东西。”
“嗯……我是打酱油的你信吗?”
程拾表面稳如老狗,实际上慌得一批。
这灰雾巨人能看到他,也能触碰到他,那就有极大的可能可以伤害到他。
他是仗着代码之躯的特殊性,才敢独自进入白鸟城探索的,没想到刚刚进城,就遇到了这样的怪物。
灰雾巨人一字一顿的说:“这是,我的城市,不要捣乱!”
它举起灰雾凝聚的大手,猛朝程拾砸下来。
“一言不合就动手,果然不是良善之辈。”
千钧一发之际,程拾眼中的世界好似慢了下来,他思维的速度快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代码之躯的强度,所以绝对不会冒险让这只大手命中自己,躯壳只是外衣,代码之躯才是程拾的本源。
因此他必须要躲开。
可这灰雾无处不在,就算闪开了一次,能一直躲闪下去吗,他又没有还击的手段。
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于是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灰雾也好,城市也罢,一切都消失不见。
他视野中能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影,这些人影全都是白鸟城内的躯壳。
绝大部分的躯壳,都散发着荧光,它们都有主人,程拾无法强行依附进去。
但有少数躯壳,向程拾散发着邀请,可它们也颜色暗淡,显然只是尸体而已,如同小栗一般,就算可以附身,也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
灰雾大手,缓慢的落下。
程拾在众多躯壳中搜索,忽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幅新鲜的躯壳!
这具躯壳没有腐败的感觉,只比收容所的躯壳稍差,他附身在上面只会有被拘束的感觉,不会有时间的限制。
于是程拾心念一动,瞬息跨过数千米的距离,钻入了新的躯壳。
早在第一次回归时,程拾就发现,自己钻入躯壳时的速度快的惊人,即便是从黑塔镇到收容所,也只不过是一瞬罢了。
轰!
灰雾巨手落在地上,坚硬的水泥地面出现道道裂纹,路边下水道里的一只鼠鼠,当即身体僵硬,倒在地上尾巴都直了。
它抬起手,露出疑惑的表情。
刚才辣么大一个蓝色的人影,去哪里了?
……
白鸟城,铜锣巷7号楼403室。
403的次卧门上,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风铃,房间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迟鱼坐在书桌前,在温暖的台灯光芒下写日记。
‘今天市政部的人又来催我了,想撮合我和四号楼的那个胖妞结婚,让我们赶快生育,多养几个孩子。’
‘但如往常一样,我拒绝掉了,市政员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大概再劝两次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理解他们的苦衷,无形的死亡笼罩着我们所有人,只有不停的孕育新生儿,才能保证白鸟城的人口不会断崖下跌。’
‘那些诡异的东西,似乎不会对孩子和孕妇出手。’
‘但这种举措有什么意义呢,治标不治本罢了,即便是如此鼓励生育,白鸟城的人口也有三年没增加了。’
‘只有根除病灶,斩杀那些诡异之物,才能真正的拯救白鸟城!’
‘已经有猎人暗中联系过我了,我决定加入猎人组织,为斩杀怪物献出生命!’
‘这绝不是因为不喜欢那胖妞而逃避……’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响了。
迟鱼停笔,快速洗了把脸漱漱口,换好睡衣关灯躺在了床上。
白鸟城规则其一:晚上十点前要熄灯睡觉。
因为规律的作息时间,他并没有失眠的症状,因此躺了几分钟就轻松入眠。
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
铃铃铃……
不是闹钟,而是门口的风铃响了。
熟睡中的迟鱼骤然睁开眼睛,快速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盖起来,连脚或头发都没有露在外面。
规则其二:诡异之物通过门扉时,会引动风铃发出响声。
规则其三:诡异之物无法发现被子里的人。
迟鱼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恐惧,冷汗一点点渗出。
他知道,有东西进来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之前都靠着遵守规则活了下来,但即便规则如此明确,还是经常有人被这些东西杀死。
因此即便遵守规则,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他只能在心中祈祷,自己不是倒霉的那一个。
时间一点点过去,迟鱼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为了确保被子没有缝隙留下,他将自己包裹的非常紧,他现在晕乎乎的,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但即便裹的这么紧,他依旧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就像从春天一下子到了寒冬。
时间可能过去了半小时,也可能是一小时,房间里再度传来了‘铃铃’的声响。
迟鱼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那诡异之物,已经通过门离开了!
那东西进门会有声音,出去时也会有声音,根据之前几次的经验,只要风铃第二次响起,他就彻底的安全了。
于是他掀开被子,大口的喘息。
但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迟鱼的脸色,就骤然变得煞白,呼吸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这张脸皮肤煞白,嘴巴漆黑,黑洞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借着窗外的月光,迟鱼看到,这人一身白衣,站在床边,身体弯折成九十度,脸孔正对着他,黑色的长发垂在了被子上。
而她的手中,则拿着一把小扇子,对着门口轻轻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