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鹿灵犀在场,估计也会发出如独孤老仙一般的惊叹,当然她绝不能如独孤老仙这般来一句【卧槽】。
这一下丈长的刀芒,实在已经有了心宗顶阶武学天剑问心的半分气势,当然,绝对是阉割版的,可即便如此,那也是这世间顶阶武学的阉割版。
幸好,此处没有心宗的那些长老、太上长老们,若不然,瞧见这一斩,绝对会逼问他为什么会心宗秘典中的无上绝学天剑问心。
虽然这一斩稚嫩至极,若是心宗太上长老来施展,绝对是劈山断岳的威力,可是,任何所谓的登堂入奥,必然有其第一步,这第一步迈出去,日后登堂入室,自然水到渠成。
这就如同你打开了《sexiallifeinancientchina》此书,虽然这是一本英文所,但展开这本书的人已经足以了解中国房中术的奥妙,日后若能几十年如一日地研究,成为房中术研究中的专家翘楚也未必不可能。
如果心宗的长老和太上长老知道安雨沛不过学了两式吹毛谨藏剑,肯定会惊叹于安子的天资卓绝。
这就等如有人看小林寺的罗汉拳,然后便依据罗汉拳推衍出了易筋经,这不是天资卓绝又是什么。
这里头也有很多误打误撞的成分,对于社会的种种不堪和不公,老百姓早已麻木不仁,并且进化出扭曲的心态,而安子的中二病,让他还不能够接受。
所以他这一斩,实在是从灵魂中发出的怒吼。
卧槽泥马勒戈壁,这个社会是怎么了!
等他挥掌斩出后,连自己的惊讶了。
方才那一下,分明有他苦苦炼了近十年的蛤蟆气在其中。
可是,自己的蛤蟆气不是已经被破了么?
他一时间又惊又喜,沉下心来仔细去体会身体中的异样,可是他这微微垂目的表情落在旁人眼中,未免就是世外高人的模样。
人类的劣根性在此便显露无疑了。
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觉得我是在放屁,我手上拎一把寒芒闪闪的刀好好跟你说话,你顿时觉得我说话处处透露出哲理,连放一个屁,似乎都深藏着含义,在指点着什么……可事实上,我真的只是肠道有点紊乱,一股子气流从肠道中带着屎的气息突破了障碍跑出来,如此而已。
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只有独孤老仙那一声【卧槽】,其余人却是一声都不敢吭,像是电表,心中更是惊惶……
花事首先便从方才那气急败坏中惊觉,随即,脸上火辣辣地烧得烫手,当下便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顿时就打断了安子的思路。
安子刚感觉到了点什么,身体中的异样告诉他,他苦修近十年的蛤蟆气,或许并非是如漏气的气球一般漏掉了,而是散逸到四肢百骸去了,若非如此,无法解释方才那一斩之威。
可是,他定下神来仔细在身体中查找,却又是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丹田依然是空荡荡的,四肢百骸的经脉,宛如被禁止通行的高速公路,宽阔又空旷。
如果有心宗长老在此,定然会嗤他急功近利,无我相人相,方是上乘武学真谛。
如果是鹿灵犀,则会举例来说明,太过刻意地去按照经络追寻气感,好比地方政府修路,然后便急切地希望修路致富,可事实上,修路带来的未必全是财富和机会,很可能只是成为廉价的劳动力提供基地,畸形地发展短短一段时间,而后便迅速枯萎,再无活力。
这也是天朝武学本身的最大弊病之一,大抵锻炼真气的,修到一定时候,然后感觉到了一丝天地玄妙,哦哦哦,我出气感了,我遥控视物了,我隔墙发功了,我如何如何了……
实际上,这些都是法尘幻影,等于安雨沛初入九品上的时候,看到安妈妈抱着幼年时候的自己站在运河边,如果这时候没有资深的老师在旁边引导,便会以为自己有了某种神通,能预知过去未来了。
这种所谓神通,时灵时不灵,小事或许很灵,大事绝对不灵,而且它所耗费的精气神极为恐怖,可以说,如果一个普通人得到这种能力,又肆无忌惮地使用,那么,一个人一生的精气神几个月便会被他挥霍一空。
像是穆先生,为何家中冷气时时刻刻都开到最大,说白了,亦不过一个【养】字,防止精气神逃逸。
何谓神仙?剪雪披霜,餐霞吸露。而且神仙也是需要养的,等若前清慈禧老佛爷那个气度,也是养出来的,如果放到农村去每天带孩子种地,不消半个月,什么气度都没了,老娘们一个,送给男人搞都没兴趣的。
可今人大抵不懂这个道理,有点功夫了,便借此邀名敛财,别说没神通,真神通也会退散了。
反倒是民间那些神婆神汉们,大字不识一个,却能知道三弊五缺的道理,大抵夹着尾巴做人,还能保持一点神通,可那些神通,即便是安子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再神,能有鹿灵犀姐姐那般意生身一个动念便能千万里之外进入别人的定境么?
甚至说得科学一点,按照能量守恒的定律,你得到了别人所没有的能力,那么你必然要失去别人所拥有的能力。
所以那些民间神婆神汉们,大抵都是孤、夭、贫、残伴终老,这些人各地都有所闻,譬如安子在扬州府,当地神婆神汉不少。
安妈妈也信这个,有一次和一帮街坊结伴去了,去的那家据说是黄大仙转世,而且公开声明不欢迎信天父教的人。
安妈妈和一帮街坊去的时候,其中一个街坊是天父教徒,每个星期都要去做礼拜的,结果刚到门口,人家里头就闹腾了,死活不让她们进去,说她们中间有邪教的人,好歹安抚了两个多小时,那街坊大约自知理亏也走了,这才安静下来。
从那以后,安妈妈才略略歇了要强的心思,不过安妈妈从未对安子说过那次那神婆到底说了什么,还是后来一个老街坊悄悄告诉安子,说那神婆讲你妈命中无子,如今有一个儿子,还是沾的丈夫的福分,又说你妈命不好,要不是你爸,她这辈子可惨了。
安子当时就笑疼了肚子,但是,从心底来讲,还是有些感谢那神婆的,安妈妈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脾气,安子可是受够了,即便是安妈妈收敛了不少,安子都觉得老妈不可理喻,可想而知安妈妈没有收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有时候安子也会对老爸抱以同情,谁叫你娶一个文化人家的小姐,老老实实娶隔壁家的赵阿姨,岂不是好。
那赵阿姨也是南门大街的老街坊,自小和安爸爸一起长大的,老街坊们都晓得她自小喜欢安爸爸。
安子这么腹诽老爸老妈,却不想如果安妈妈不嫁给安爸爸,如何有他。
总之,这些民间的神婆神汉们,若想借此敛财,大抵是不大可能的,如果有那种算一次命张嘴要十万八万甚至更多的,不消说,要么就是绝代的大师,要么,就是骗子。
绝代的大师可能满地乱跑么?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骗子。
世间万事万物,大抵有它的规则,你遵守这个规则,才能玩下去,你不遵守这个规则,那么自然就玩不下去了。
这就好比下象棋,当头炮马来跳,别人马走日字格,你的马非得走田字格,甚至还能当车用,当炮用,当帅用,谁还跟你下棋?
总之,冥冥中自然有一种规则,好比日出日落,你若想颠覆,那是不大可能的,而天朝武学很容易让人心生颠覆执念,总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神通妙境我所好,世间娇娃我亦好,权势名声田宅黄金……这些我通通好,而且我还能成爷成祖。
有这样的好事儿么?
历史上多少大师,如流星一般划过,大抵就是基于这个道理了,只晓得挥霍,不晓得收敛,而实际上他们所谓的那些神通,在真正的大师譬如穆先生眼中,不过小道而已,连看都不稀罕看一眼。
像是穆先生出去访友,突然就心生悸感,匆匆回来,随即安子就出事儿了,被那兵王谭宇一脚戳破了丹田,这算不算神通?
更不消说穆先生一步一步上楼,把整个楼都震得抖动如地震一般,放在过去,那便是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
所以那些在普通人眼中看起来是神通的东西,在安子看来,不过如此。
现代是一个神话时代,即便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甭看你神通广大,普通人一只手收拾你,妥妥的,紫外线灯一照之下,你顿时便化为灰灰。
可越是这般人物,碰到的问题,越是难以解决。
这就好像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他学识越多,往往便觉得自己所了解的不够,好比一个圆圈,小圆圈的时候,它的圆周接触的面积不大,等圆圈越来越大,圆周所接触的也越来越大,这就造成了类似安子这样的情况。
明明懂得很多,但是往往问题很困惑。
他实在是不知道,方才那一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蓬勃浩瀚的蛤蟆气如今又散逸到哪里去了。
隐约有点明白,但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又不是太明白,这真是叫人焦虑。
这时候花事冬知少一哭,顿时把安子给从那种隐隐约约要弄明白的境界中给惊醒了。
花事冬知少一边哭一边就低声喃喃:“我不想这样的,都是电表撺掇我……”旁边些,今晚查电表顿时脸色都白了,“花事,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叫你光着身子去强奸小安的。”
敖小倩低声叹息,这时候就有些同情花事了,这真是一个又傻又可怜的女人。
她脱下披在身上的外套,走过去就盖在了光着身子的花事冬知少身上,随即搀扶她起身,“花事姐姐,按说,你比我大好些岁,这些话不该我说,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男人并不是你跟他睡过了,他就会把你当自己人看待……”
敖小倩到底是中文系出身的才女,加上又是锦衣卫南衙镇抚家的闺女,在分析人的思想的时候,算得上是家学渊博,花事并非真的就是烂货,看见男人下面痒,而是她还没有闹明白怎么跟男人相处,总觉得跟别人睡一觉就可以成为好朋友……
“像是电表,你跟他睡过了,他还不是打死不承认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敖小倩说着,就斜睨了电表一眼。
电表当下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紫檀,不要以为你是美女就可以乱说话……”
他结结巴巴,或许是因为刚才安子那一斩把他吓着了,总觉得安子会报复他,这时候恐惧之下就爆发出来了,“你们是一伙的,难道我就怕了?别忘记了,你还是个大菜鸟,小安也是菜鸟,花事还是菜鸟,在藏区,大菜鸟没有老鸟带,就是死路一条。”
安子看着短头发的电表,再看看被敖小倩搂着的花事冬知少,两条白嫩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脸上犹自有泪痕。
他总不能把气撒在花阿姨身上罢,当下便把一股气系数发泄在了电表身上,“电表哥,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威胁我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的沉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中二少年,眼神中甚至带着些微的杀意。
如今的安子,相当于一个随身携带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家伙,这样的人有杀意,那绝对不是说笑的,说到底,一个九品上的十七岁少年,终究已经不能算是人类,已经类似与内裤外穿的超人了。
电表被他两道宛若实质的目光一扫,顿时浑身汗毛凛冽,当下跳了起来,“小安,不要以为你功夫好就了不得,难道你还能隔着几十米发功戳死我不成。”
安雨沛看着电表上蹿下跳的,忍不住就觉得,怎么总是有这样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呢!
他突然大喝了一声,电表本就是惊弓之鸟一般,色厉内荏这个词形容的就是他这类了,这时候听到安雨沛一声大喝,顿时浑身一颤,两股战战之下,一股暗黄色就从胯间弥漫开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随即一股子尿骚味便随风飘动,众人顿时忍不住捂起鼻子。
“知道什么叫孤弓惊鸟么!”安子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发抖的电表哥,冷哼了一声。
周遭的人这才明白,眼前的少年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到底是世外高人,跟他们不一样的,对这样的人,必须学会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