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这个东西，从来不是一天就能说完的，甚至你说了几十年，发现身边全是蠢货，不想在这个器世界继续玩下去了。
就好像玩网络游戏，你级别装备都远超同济，想组队去打boss，别的玩家连组队给你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你想删号，想换个服务器。
于是你便对弟子们说：哎呀！我说法这么多年，其实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听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提姆从来就没指望被大眼目善知识指点一下立刻就从中阴十九品顿悟二十品，密教极少有这种一超顿悟，从屌丝直接变身富二代的先例，基本上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儿。
总的来说，他内心是极为欣喜满意的，从前面看不到路，到现下眼前出现的一条路，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喜了。
美津子太太收拾了一个房间，如供神一般请鹿灵犀入住，实际上境界如她，正所谓，何处青山不埋骨，但，就如为人父母者，总要给子女一个尽孝的机会一般，总不好嗖一声就消失了。
神乐家似乎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连神乐美雪这样叛逆的少女，进出都开始做出最淑女的模样，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来。
实际上鹿灵犀是察觉不到的，她在房间内处于甚深法相定境，看似和众人在一个屋檐下，实际上距离十万光年都不止。
她如今的境界，叫做周流精研，心生爱染，从皮肉外相来看，一看就是大眼目善知识，旁人一看便对她极度有好感，而且好指点他人，就好像十来岁的少男少女，学了点东西，就想显摆，动不动就要说我这个什么什么，你懂不懂啊！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她虽然打破虚空，但并非就是把身上的人味儿全部给洗练掉，而是更加的精粹。
譬如有人生性淫荡，那么他是否就根本没机会打破虚空呢？不是，他如果有机缘，照样打破虚空，而且那个淫荡的本质，会越发地精粹。
但到了那个境界，淫荡也上档次了，他也会宝相庄严：我这个宝贝，如何了得，搞你一搞，你就超脱了，我就是仁波切（上师、活佛），你就是茶吉尼（空行母、明妃）。
鹿灵犀眼前的境界也是这般，就好指点别人，所以她的法相定境中，就好像是那些魔幻中的神国，她便是高高在上端坐在神位上的神祇，下面匍匐着无数的神仆，听她宣讲宇宙中至大的道理。
也就是安雨沛和她有那个因缘，她才从甚深定境中转过来。
这个道理，就好像什么呢？就好像一个人在玩网络游戏，每天刷怪练级，加入帮派，如果有机会还得做个香主，最好能做帮主，有机会组织打boss，要是有人来抢boss，还得组织pk，学技能、爆装备、练宝宝……忙得要死。
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个人神经病一般，每天对着电脑，蓬头垢面，身旁桌子上全是残剩的泡面、蛋炒饭、可乐，连拉屎都要硬憋到屁眼门才肯起身，你大声喊他，他根本听不见……可实际上，他内心自成一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比现实世界来得还重要。
她哪里有空闲去管神乐美雪进出门的动静是否大？
不过这个道理，神乐美雪是不懂的，懂的如安雨沛，自然也不会提点她。
安子也忙得很，他初悟赤子境，连老奶奶过马路他都要扶一扶，哪里还有心思管叛逆少女？何况，卜阿波到了霓虹国。
阿波是以从六品锦衣卫百户的职位成为天朝驻霓虹国大使馆领事部大使武官的，作为安子的死党，他的到来，自然是让安雨沛欢喜不已。
出于对漫画《新撰组异闻录》的喜爱，两人还专门去了专称寺，专称寺就在天朝驻霓虹国领事馆不远，隔着两个街区，据称这里埋葬着新撰组美男子剑客冲田总司。
要说对此人有多喜欢，那也不见得，实际上，两人只是同时回忆起以前一起玩游戏看漫画的时间，来瞧一瞧冲田总司的埋葬地，或许代表着对过去的祭奠。
两个少年都不过十六岁，但想起以前的时候，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一般，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了。
对于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阿波也对安子说了，即便作为最铁杆的死党，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阿波。
亲手误杀了自己的父亲，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会造成多大的阴影？不错，阿波经常当着几个死党的面骂自己的老爸卜富贵是老王八蛋，可是，对于叛逆期的少年来说，这本就很正常，每一个人都曾经经历过叛逆期，可是有几个人亲手杀过自己的父亲？
这比飞机失事和中六合彩的头彩几率还要小得多。
两人一路心思，到了神乐家，美津子太太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晚宴招待阿波，并盛情邀请阿波在家中留宿。
可是，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之后，阿波这个曾经只会玩游戏的少年，似乎一下子就成熟了，尽管安雨沛极力地挽留，阿波依然用大使馆还有事情作为借口，并且他早早就电话安排让大使馆派了一辆车来接他。
看着阿波上车离去，安雨沛似乎觉得自己那飞扬浮躁的青春也正在以飞奔地速度远离自己，安沛、阿波、鸿子、胖子、班长、郝若若……六个人飞扬的青春，似乎已经褪色成了一张老照片。
一瞬间，他热泪盈眶。
他身旁穿着一身江户后期町娘风格小袖的美津子，似乎一下子连心都碎了。
“我的龙太，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美津子内心呐喊着。
她温柔地去挽安雨沛的手臂，“龙太酱，请不要太难受，这也是成长的一种代价啊！”
从美津子对安雨沛称呼的变化，我们事实上是可以窥见她的内心变化的，一开始她称呼龙太君，这是年长者略带礼貌地称呼年轻人的，显得比较客气，后来是龙太桑，心态显然就变化了，隐隐有一种对等还带着一些仰慕的意思，再到如今的龙太酱，非要翻译的话，类似天朝粉丝称呼花旗国演员詹姆斯弗兰科为付兰兰或者爱狗人士对别人说起自己的狗为我家狗狗这种亲昵的意思。
孔夫子说女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实在是有一定道理的呀！
当夜，美津子太太悄无声息地拉开了鹿灵犀房间的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唯有一道光柱。
美津子一挽裙角跪坐下来，然后便双手交叉后匍匐，把额头深深地贴在了手掌上。
许久，有声音从光柱中传来。
“嗯！”
虽然只是嗯了一声，但并不需要陈述，美津子就完全明白了这一个字里面所包含的意思。
“鹿仙子，请恕我无礼……”美津子道歉后，便开始叙说。
“我十五岁的时候，碰到了净二和美雪的父亲，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憧憬着纯洁的爱情，就像是相良光夫爱幸子（《血疑》，山口百惠，三浦友和）那样……家中满足了净二和美雪父亲的野心，让他从一个北海道渔民家出身的孩子成为了一个外交官，但是，我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于是就带着还不满一岁的净二和美雪离家出走，就像是一个单亲妈妈一般抚养着净二和美雪长大……我以为我不会再相信爱情了，但，我现在却是如此地爱着龙太，鹿仙子，请伟大如您告诉卑微如我，如何才能跟上龙太的步伐，而不是渐行渐远，求您了。”
她满眼眶地泪水，孤立无助地匍匐在地上。
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她，而龙太日后必然会成为如鹿仙子这般神佛人物，如何才能永远在一起呢？
尤其今天作为安子死党的阿波到来和离去，让美津子愈发恐惧。
“你的资质，苦苦练上一百年，也不及他一超顿悟……”光柱中传来鹿灵犀平和的声音，这声音语气虽平和，在美津子耳中却如雷鸣一般。
再也止不住泪水，美津子一下哭倒在地，一颗心沉重如万钧，滑向那无底的深渊。
“虽说如此。”光柱中隐然显现鹿灵犀的身影，“却还是有一个法子的，你的天朝文化功底扎实，想必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罢！”
“做他行道与路上的追随者和眷属，做他的鼎炉，我可以传授你双修之法……”
这就像是给美津子注射了一剂大剂量的强心针一般，美津子颤抖地收拢了双腿匍匐下去，泪水依然大颗大颗地滴着，一颗颗砸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但心中却只剩下欣喜若狂。
等美津子诚惶诚恐地退出房间，光柱中隐约就传出一声叹息。
双修这种东西，就像是身体的一种科学，有条有理有据，光靠嘴巴讲的话，堆满一屋子的书都说不完，人体太繁复了，《金赛性学报告》都得厚厚的一大本，更何况是想靠性来打破虚空，成宗做祖。
不过鹿灵犀是超越二十品的存在，原版的鹿灵犀能够把自己像是格式化电脑一般分区，直接把自己人性和中二的那一部分给切割出来，而现在这个鹿灵犀虽然等若是阉割版的，但依然是神祇一般地存在，她一个念头，便把功法全部塞进美津子的脑海神识之中了。
离开了鹿灵犀的房间，美津子回到房间沐浴洗身，随即细细描眉打扮，再穿上了祭奠才会穿着的巫女盛装，等一切折腾得差不多了，已经是快要凌晨了。
这时候的夜格外地静，没镜子宛如夜色中的精灵，盛装缓缓传过房间过道。
在安雨沛房门口跪下，缓缓拉开房门进去。
安子也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定境，要做到时时刻刻都在定境，非得大阶尽不可，连鹿灵犀现下都做不到无时无刻不在甚深定境，她那个定境也是会变化的，就如普通人睡觉有时候浅睡眠有时候深睡眠。
睡眠中的少年醒来，目瞪口呆看着身着华衣的美津子。
“龙太酱，请和我双修罢！”美津子宛如跪拜神祇一般，把双手完全摊开来后全身匍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