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炸开大厦的那帮家伙,这些大佬们顿时纷纷气愤不已,说白了就是被落了面子了,堂堂福龙帮总舵所在,被人用炸药给炸开了,说出去自然很是没面子的。
瞧这些老家伙们七嘴八舌的模样,安子忍不住有些发笑,心说当初是谁用大黑星接二连三把山田组高层头目打死在大街上的?人家山田组可是霓虹最大的黑道组织,全世界也提得上号的,还不是被你们落了面子,这会子你们都做大做强了,被别人打击了,又觉得被落了面子了,这在……算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怎么?当初我不也是在这里大闹过一场,事后也没见你们喊打喊杀的,这会子倒是一个个义愤填膺了?”安子忍不住故意逗这些老家伙。
这帮大佬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神色来,这话有些打脸了,可是,他们哪儿敢反驳。
倒是有一个大佬当初当兵那会子也读过几本诗集的,平时讲话也算文绉绉的,后来关键是大佬当惯了,手底下大抵也是粗人居多,习惯性思维口吻,喜欢爆粗口。
他这时候脑筋急转弯,当初文艺小青年的属性又被挖掘出来了,“安大侠,说实话咱们之间这开头虽然是不愉快,可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能认识安大侠那就是机缘了,您哪怕把大厦给砸烂了,咱们那也是与有荣焉,正所谓:独立苍茫每怅然,恩仇一例付云烟。莫道萍踪随逝水,永存侠影在心田……”
这些大佬都是当年战友,一个个知根知底的,这时候忍不住心里头就赞:马勒戈壁德,到底是看梁羽生系列的,一张嘴就是诗词,比咱们这些看《杨小邪发威》《天才混混》之类的家伙就是强。
安雨沛被他称呼一声安大侠,倒是一怔,随即就高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天朝经过十年气功大潮洗礼,如果说以转轮功被定性为一个阶段终结的话,差不多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活佛满地走,大师多如狗……安子其实是很讨厌大师这个称呼的,连带着穆先生被人称呼穆大师,他都会觉得这称呼未免很有讽刺性。
譬如《武林》这一本武术圈专业杂志,如果说最开始还算得严谨的话,到后期就是胡说八道了,什么降龙十八掌第几代传人都冒出来了,居然也称呼为大师,作为一本曾经发行量三百万的刊物,停刊也是必然的。
穆先生作为天朝十数个先天境大师之一,自然是很牛气的,可问题是,这年月假大师比真大师多,一颗老鼠屎还坏一锅汤呢!更何况一锅汤里面直接煮的就是老鼠屎,那十几颗珍珠混在老鼠屎里面,真真是呜呼哀哉得很。
这时候突然被人称呼一句安大侠,就如美女老是被人称呼为美女,其实美女对这个美女的称呼大抵是不感冒的……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安雨沛破例地问了这个大佬的名字。
已经中年发福脑袋大脖子粗的大佬虽然奉承了一下安雨沛,却也没指望真能拍上马屁,这时候被安雨沛这么一问,顿时激动了,刚才那个文艺小青年的属性顿时不翼而飞,脸色涨红吞吞吐吐就说不出话来了。
“倪老大是咱们帮里头的白纸扇。”吕小布自觉自己是龙太大人的人,赶紧解释了一下,不过,对于倪老大入了龙太大人法眼,未免有些妒忌,就补充了一句,“倪老大大名倪古丁,脑子最是好使,那可真是泡在水里面就能当毒药的。”
卧槽泥马。
倪老大忍不住心里头暗骂,他如何听不出来吕小布是给自己上眼药呢!不过这时候自然不能计较。
他被吕小布话语一激,反倒是冷静下来了,脸上就带着恭敬表情缓缓说:“不敢当安大侠的称呼,小人姓倪名古丁,当年没考上大学就去当兵了,跟前任肖老大是战友,蒙肖老大不弃,让我坐这个白纸扇的位置。”
“那倪老大对我刚才的话怎么看?”
倪老大赶紧就说:“安大侠的想法,小人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只是没有安大侠如此这般的通达,考虑周全……”
他一通马屁,意思说安雨沛就是高就是妙,末了就委婉地表示了一下,和吉田会合作的事情,当初就是他提出来的。
那么,这个意思就是讲,他其实也认为既然在霓虹国混饭吃,就应该入乡随俗,魔都人还怪外地乡巴佬抢了他们饭碗呢!霓虹人想必也是一个道理。
安雨沛点了点头,看了旁边阿波一眼,然后再看着倪古丁就说:“不管是我还是卜百户,都不可能在帮里头常驻着,你平时要帮卜百户把帮里大小事务管起来……”
倪古丁顿时大喜,这是什么节奏?代理帮主的节奏啊!不不不,怎么能叫代理呢!副帮主,副帮主……
他位置摆得很正,不管是安大侠还是那位卜百户,都是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只要不起歪心思,人家也不可能常驻沙家浜,到最后这个副帮主虽然不是帮主,却也差不多了。
强忍着欣喜,他缓缓鞠躬,“全凭安大侠做主。”
旁边吕小布眼珠子都绿了,泥马,倪古丁这老东西,时来运转了。
这边安雨沛自然不会去管那些人的小心思,自顾拿出电话翻找了一下电话薄,找到了鹭岛冴子的联系电话。
接通电话,安雨沛直截了当就说:“冴子小姐,愿意来福龙帮坐双花红棍的位置么,嗯!就是总教习。”
那边鹭岛冴子毫不犹豫,“哈伊!全凭龙太桑吩咐。”
“那好,福龙帮向鹭岛流道场注资……”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倪古丁,倪老大略一盘算,当即就说:“安大侠,两个亿霓虹币想必合适的,霓虹足球国脚转会费差不多也就一个亿,咱们出两亿,又有轰动性又不算太出格。”
以天朝为例,一家公司若是想上市,那么注册资金不得少于一千万,那么,两个亿的霓虹币相当于天朝一千多万,以这个价格来请一位双花红棍,自然算天价了。
“嗯!向鹭岛流道场注资两个亿,并且在福龙大厦内建一座道场作为鹭岛流总道场,以冴子小姐你的手腕,一定能把鹭岛流发扬光大的。”
安子这话自然是说说的,主要让那些大佬们听听,他让阿波当了帮主,又推荐了鹭岛冴子当双花红棍,再加上倪古丁的白纸扇,帮主加上文的白纸扇和武的双花红棍,福龙帮算是给他吃得死死的了,那些大佬能放心?
这个道理就好像当初他师父穆先生的财权是大师姐蒋勤勤掌握着的,不错,穆先生神仙中人,哪里会去管柴米油盐的事儿,可是,财政大权让大师姐掌握着,依然让譬如穆先生的儿子穆白诟病不已,私底下很是有些难听的话传出了。
这天底下最难搞的事情就是人事了,哪怕你是先天大师,也不可能把任何事情都理得顺顺的。
天朝有一句话叫做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岳爷爷那样的英雄,老婆不照样跟人跑了。
所以安雨沛说得好像事情是那两亿圆的功劳才让鹭岛冴子来坐这个位置,可实际上他心知肚明,自己不管说什么,鹭岛冴子都会听的。
不过,这话落在诸位大佬耳中,的确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的,好比朝廷刚把人家招安了就削兵权,未免叫人齿冷心寒,可话说在明处,好比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下面人或许不舒服,却还是能理解的。
这些大佬未免就想:以龙太阁下的神仙手段,完全也不必要耍什么手段,还能这么说,想必是真想把咱们给招安在手里面的。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立刻带着道场的内弟子们来福龙大厦开高层会议罢!”安雨沛说完挂了电话。
那边鹭岛冴子立刻就给当初自己父亲手底下一帮内弟子联系,所谓内弟子,就相当于天朝武林界的入室弟子,内弟子入门,是要按血手印的,从此以后,流派的誓书上便也会有他的名字,日后也有资格带徒弟做师匠。
鹭岛流是小流派,那些鹭岛流内弟子听说被注资两个亿,顿时激动得不可抑制,多少年了,师匠的心愿总算可以达成了。
对于这些内弟子来讲,鹭岛流的前程就是他们的前程,鹭岛冴子作为少师父弄到了两个亿,他们自然也有分润的,内弟子对于一个道场来讲,等于占有一定原始股份的职工。
霓虹武林史上那些内弟子破门事件,其实说白了,都是钱闹的。
古人说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这道理放到哪儿都一样。
至于说涉黑,不管天朝武林界还是霓虹武林界,哪里有不涉黑的?除非你是躲在家里面练拳种地的农民,可即便如此,碰到十里八乡的械斗,一动手,还不是一样,总之但凡开宗立派,必然有这个觉悟,走上江湖路了,怎么能嫌弃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呢!
数小时后鹭岛冴子带着十数个内弟子匆匆赶到,安雨沛瞧见这帮家伙差一点笑出来。
这些人一个个全是和式打扮,脚底下踩着木屐,手上的剑虽然是用袋子装着,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什么玩意儿,相比较福龙帮这边虽然是黑道组织,反倒一个个西装革履的,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很搞笑。
鹭岛冴子脸上带着一些微微尴尬的表情给安雨沛鞠躬,“让龙太桑见笑了。”
两人的关系很微妙,不说话,一个眼神互相就都明白了,鹭岛冴子在外人面前自然也不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大喊我滴个神呐!你就是我的天你就是我的地,总之,一切表现得很正常。
也不怪鹭岛流这些内弟子如此这般,大抵到了内弟子这个程度,基本上就是靠这个吃饭了,说个不好听的,师傅出去砍人了,你也得跟着。
换一句话说,让这些人去干别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不是什么早稻田大学、庆应义塾大学的毕业生,哪里有活路。
鹭岛冴子的老子还是有本事的,也是六品境界的高手,凭良心说一个小流派有六品高手已经算是兴旺了,就如穆门,除了穆先生,其余人等不也就是一个六品。
而且鹭岛冴子的老子还教出十几个内弟子,其中还有两个已经是五品,当真不凡了。
很多天朝剑道爱好者都以为霓虹人肯定是个学剑的就是高手,实际上跟外国佬都以为天朝人会功夫一样,完全是错觉。
天朝大学生还都军训呢!难道每一个大学生都算兵么?
绝大部分学剑的,都是学个半年意思意思就不见了,坚持下来的很少,即便坚持下来了,就像是中土净二那样,为了心中的冴子小姐,每个礼拜都去剑道社两次,他又是什么高手呢!
在资本的社会,一切不能产生利润的东西前途都不太好,也就是鹭岛流这种古流剑派,好比地方上小豪强,祖上有点土地田产什么的流传下来,还能勉强支持下去。
可是这种有一口饭吃饿不死的状态谁又愿意呢?如果这些内弟子都熬到五六十岁,年纪大了都看开了,那也罢了,可问题大家都不是啊!
这就好比天朝改革工人下岗那时候的阵痛,这些人心中都很苦啊!
如今少师父突然有如神佛相助一般,一跃成为八品高手,这已经让一帮内弟子又惊又喜了,这时候又有福龙帮这样的黑道巨擘请少师父担任总教习,这真是双喜临门,好比天朝讲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至于福龙帮是天朝黑道组织,这又有什么关系?在外资企业上班的多了去了。
所以这帮内弟子一个个有扬眉吐气之感,一个个都穿得很正式。
安雨沛这时候就正式给福龙帮诸位大佬介绍鹭岛冴子,怕鹭岛冴子被这些大佬所轻视,还特意说出了鹭岛冴子如今的境界。
鹭岛冴子很客气,“还是多亏了龙太桑的指点,冴子这才有些微的成绩,以后还要请龙太桑多多指教。”
说到此处,安子顿时就一笑,“说起来,我一直说要传授你一招剑法的,就借今天这个机会罢!”
让吕小布把大家都领到被炸开的墙壁旁,大家虽然有些满头雾水的感觉,却也都遵守了。
外面依然有无数的媒体和警察,这时候吉田会总干事长烟佃昌因为担心和福龙帮合作之事,也带着大约两百多手下赶到。
吉田会的到来,让警察如临大敌,吉田会作为霓虹三大黑道组织之一,也是所谓的指定暴力团,这时候登门拜访,警察自然紧张的要死,至于媒体则更是轰动,一个个举着相机摄像机拼命拍,这可是不得了的大新闻。
“烟佃总干事长。”倪古丁打着哈哈就迎了上去,这些家伙在霓虹这么多年,霓虹语虽然还带着些口音,却也极顺溜的。
烟佃昌内心有些诧异,本来白纸扇和双花红棍等于一文一武的大头头,按道理是平等的,可是,事情总有高低不平,就如明朝早期勋贵武臣位置高一些,可后来,文臣全面超越,武人地位就低下去了。
福龙帮创业之初就是以大胆悍勇出名,那么,白纸扇这种耍嘴皮子的位置自然相对就比不上双花红棍,倪古丁虽然资格老,但帮内排名只能算前十,却不靠前,而这时候他主动上去向烟佃打招呼,表示他起码也能够和烟佃平起平坐了,而烟佃在吉田会排名第三。
能混到数万人里面排名前三的位置,智商肯定不能低了,心知肚明估计福龙帮这次内部变化不会小,却也格外地担心和福龙帮合作的事情,要知道双方合作挣的那个钱可是天文数字。
作为事发现场,按道理警察该管,可这又是福龙帮的总舵,能让警察给把总舵占了去么?再说霓虹黑社会是合法组织,又不像天朝,时间长了福龙帮甚至懂得跟政府上法庭打官司了,这时候又抱上了锦衣卫的大腿,这时候胆气格外雄壮。
一干福龙帮的人以私人产业地方把警察都给撵走了,一群群黑色西服汉子把事发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就围了起来,这样那些媒体就格外轰动,更是要拍一个清楚,周围好一点的地势全被抢光了。长枪短炮到处架的都是。
“冴子,你的剑给我。”
鹭岛冴子毕恭毕敬双手奉上鹭岛流镇派宝剑,名字很大气,叫村正,妖刀村正自然是很有名气的,可是村正在幕府末期的伪作很多,也就是天朝说的山寨货,鹭岛流这把也是山寨货,这也是当初鹭岛冴子跟安雨沛抢了博物馆看到那么多名刀后激动要死的缘故,有点用山寨高仿苹果手机看到真苹果的意思。
握剑在手,安雨沛拔出鞘来挥了一下,明明动作也不算快,可周围一下就轰一声,全是人的惊叹声,因为挥剑后的残像太明显了,而且有空间扭曲感。
这么明显的异象,怎么不叫人惊讶,尤其是旁边不远的十数个鹭岛流的内弟子,一个个眼珠子差一点儿瞪出来,原本还觉得少师父说的话未免夸张,可这时候看来,这位少年的确是个不择不扣的先天大师。
“嗯!剑内肌理不太柔和,应该是幕末伪作。”安雨沛一握之下就知道了,他的剑法大抵要靠霓虹剑才施展得好,因为霓虹剑的剑身内肌理层叠,宛如人类体内的脉络一般,而高科技那些钢材就不行了。
“冴子,用心看。”安雨沛说了一句,随即双手握剑,剑尖冲着被炸开的豁口处,他如此站了良久,周围人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尤其吉田会的干事长烟佃昌,要不是因为和福龙帮合作不错的关系,他早就发火了。
倒是那些鹭岛流内弟子这时候转头大骂那些家伙,八嘎,你们懂什么。
正在这时候,少年突然挥剑,随即刷一声就纳刀入鞘,连剑身都没瞧得清楚。
十几个鹭岛流内弟子只瞧出姿势有点像是袈裟斩,可却没瞧出味道来,不由有些面面相觑,周围福龙帮的人还好,尝过这位杀神的厉害,可吉田会的人就不知道厉害了,忍不住鼓噪起来。
正在这时候,方才少年所斩之处,突然刷一声就出现一道光幕。
这个变化太诡异了,吓得周围纷纷后退。
安雨沛转身笑着把剑递给了鹭岛冴子,“这叫回光斩,对你来说或许还深奥了些,不过,仔细咀嚼几十年,你还是有机会打破虚空的。”
光幕上出现人像,都是一帮带着头罩的家伙,周围更是骚动不已,这已经超出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而在东京这个巨大的都市内某一个地方,一个外表像是北海道农民的中年汉子正在对中条绫子说话。
“绫子啊!”北海道农民一张嘴,却是地道的天朝话,还带着沧州口音,“咱们自从做了这件事情以后,我一直心里头慌得很,好像有哪里不对头的。”
“舜卿叔。”中条绫子看着男人柔声就道:“你如今把十二图式易筋经练到了金石之体,随时随地都能突破九品上成为先天高手,到时候咱们在霓虹就能横着走了。”
“你不懂。”男人有些烦躁,他这个境界有点先天大师心血来潮的意思,可又差那么一点意思,所以格外地烦躁。
中条绫子柔声安慰男人,心中却有些好笑,男人都像是孩子一样,即便到了九品上,把霓虹武林界那些老不死都算上,也能排进前十,十二式易筋经更是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普通子弹打在身上连印子都留不下,可即便如此,还是孩子……
正在这时候,男人突然浑身汗毛根根直竖,可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一声空爆声爆开,随即,男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中条绫子彻斯底理地叫了起来。
连子弹都打不出印痕的男子胸前缓缓出现一道刀痕,一颗颗血珠缓缓渗了出来,随即,血珠就如止不住的水龙头一般,噗一下喷洒开来,溅得正在尖叫的中条绫子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