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鹿灵犀的话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告诉安雨沛：折腾罢！使劲折腾罢！
就算是安子把地球打出一个大窟窿来，他背后还有一个世界呢！而且他还是理论上那个世界的双王之一。
看着鹿仙子那个身影突兀地消失，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底气非常之充足，甚至有一种似乎突破境界的感觉，当然，这只是错觉，就好像一个人刚武装负重跑完二十里地，这时候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一下，你小子悟了。
这种第六独影意识造成的心理暗示不值一提，但是不管怎么说，安雨沛这时候有一种充斥天地之间的豪情。
看着呆滞的中条绫子，他甚至有心情开玩笑：“绫子小姐一口天朝语当真醇正得紧，嘿！还带着些河北口音，不知道绫子小姐看过天朝的演义么？这江湖上有五种人极不好惹，一，老人，二，小孩，三，女人，四，和尚，五，道士……绫子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嘛！”
他抬头幽幽看天花板，“人只有老了，临死了，才肯放下自己顽固的念头，甚至一辈子引以为傲的武功也觉得可以放下，一旦放下，他就悟了，一辈子孜孜追求的先天境反而就啵一声打破在眼前，成了一个先天大师，这种情况啊！在你们霓虹国最是普遍，你瞧霓虹那些先天高手几乎全是老了一塌糊涂的老头子，这种人说实话，没什么前途可言。”
“第二种就是小孩了，小孩还没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所以，误打误撞之下，进入先天的也不少。”
“第三种是女人，说实话女人都很神经质，尤其是在月球神秘牵引力的潮涨潮落中，每个月都有那么一次，所以女人一生有四次几率较大的打破先天的机会，初潮，破身，生孩子，更年期，此外每个月都还有微乎其微的几率，看似小，可架不住每个月都有……”
“第四种第五种其实是一类，这种人有坚定信仰，为了信仰，让他杀人放火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当然了，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信，而不是平时杀人放火，没事买一把香几个苹果去祭拜的信……”
说到此处，安雨沛笑盈盈就看着中条绫子，“绫子小姐，你是哪一种呢！”
甭看中条绫子也是八品高手，似乎也算得大有前途的，可武林界几乎个个都晓得有个打破虚空的境界，但别说打破虚空了，进先天的都没几个。
有时候不练武的反倒比练武的容易入先天境，譬如马之爵那种人，也譬如卜阿波，这种人思维没有被束缚，而类似中条绫子这样，看似本事不小，可实际上思维禁锢，又觉得自己了不起，用宗教术语就叫做贡高我慢，这等人别说想进先天了，能保持境界不退转都不容易。
在中条绫子身上，人性的劣根性比比皆是，可这等人往往在社会上吃得开，俨然精英，她往往觉得我自己这个才厉害，你那个算什么东西……
连安雨沛这样先天境的高手，她也觉得我用脑子照样把你玩弄与股掌之间……
所以安雨沛所说的类型，中条绫子哪一种都不算，她是典型的人类精英，聪明、坚韧、识大体……
在鹿灵犀这么一来一去之间，中条绫子顿时被震惊了，如之前安雨沛的回光斩，在她看来，也不脱过去传说那种百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功夫，这种传说，天朝有，霓虹也有。
可鹿灵犀突兀地出现再消失，而中条绫子又是那种极为聪明的人，可以说极擅长利用自己的优点，她也没有什么迷惑人心的本事，可为何之前倪老大也要帮她说话？就因为她聪明，即便不说话，也可以把男性玩弄与股掌之间。
就如前朝时候的林徽因，不说话，叹一口气，男性都要趋之若鹜，而且每一个男性都觉得她美丽、坚韧，冰清玉洁如莲花。
十五岁登上中条会会长的位置迄今，她也没如福龙帮前帮主肖岩岩那般出卖色相引诱手下，也没拉一个打一个，男人也就韩舜卿一个，还是称呼为舜卿叔，可她手底下那么多小弟甘为他效死，如今到了中条会都快覆灭这个地步，依然有十数个身手非常之不错的人跟随着她。
要说她美丽漂亮，跟美津子一比也没多少可取之处，要说她生张熟魏以身体招揽，她却也没有，甚至还挖空心思要替她舜卿叔报仇……可是，这么一个武功连先天也不到，姿色也不过中上的女性，居然人格魅力至此？
这又怎么可能，说白了她就是已经把女性的优势发挥到了极处。
所谓聪慧、算无遗策，终究是要用在人类的身上，就如诸葛亮要用关二爷，便要算准关二爷的脾气，关二爷是顺毛驴，得顺着他脾气捋……
但这等人类中的精英，碰上鹿仙子的手段，便全然不管用了。
鹿灵犀一个眼神，便要惊得她连脑海中所想的那些手段都全数忘光了，这便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耍手段终究无用。
甚至她看了一眼墙角那起码有百年历史以上的座钟，这是福龙帮前帮主喜欢附庸风雅弄来的，高卢国十八世纪所产大理石鎏金座地钟。
她明明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分针是走在十二点位置的，可现在眼睛一撇，分针却已经在六点位置已经过去一点了，也就是说，除了之前和眼前这位少年高手说话所用的大约十数分钟之外，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不见了。
顿时，她背后一根根汗毛如针，系数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意就从小腹升起来，然后在背脊上化为冷汗，一颗颗全部渗了出来，什么胆量计谋，就随着这冷汗全部排出去了。
就如当初霓虹国侵略天朝时候，汪谬帝聪明么？在那等情况下还能拉拢一帮人起来，手段无疑厉害的，自然聪明。忠贞么？只因为陈璧君在他入狱的时候依然四处为他奔走，作为当时四大美男子之一的汪谬帝后来对这个矮胖且丑的女人几十年不离不弃。有胆识么？明明手上什么本钱都没有，居然还敢对梅机关机关长影佐祯昭拍桌子……
可以说汪谬帝就是人尖子，精英中的精英，可越是这种精英，骨头一软，胆量什么的就如排泄物一般地排出去了。
一想到方才那个突然出现却又消失的黑裙女子，中条绫子这时候才觉得后怕不已。
她有什么本钱跟安雨沛谈判？无非是自觉自己所掌握的东西多，可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所谓的本钱，对人家来说，不过如此。
虽然这丢掉的差不多二十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可方才那黑裙女子出现的时候说了一句还是我来告诉你罢，然后就消失了，与此同时座钟上也消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
绝大多数习武之人的心念都被桎梏在拳来脚往、刀枪不入上头，就如《黑客帝国》中的墨菲斯让尼奥从摩天大楼上跳下去，尼奥看对方的眼神就如神经病：你有病罢！老子跟你练了几天东方的拳脚，参悟了一下东方的禅，你就让老子当超人？
可是聪慧如中条绫子，最擅长的便是从细节中分析出真相，这消失的二十分钟到哪儿去了？
真相只有一个，那便是方才出现的女人身上带着一种类似时间静止之类的光环，虽然自己只是看见对方说了几个字就消失了，可实际上对方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如果这是赌博的话，也就是说，她的底牌已经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我知道的，都会说给阁下知道的。”中条绫子失去了最后一丝勇气，“只希望阁下能给我们中条会一条路走。”
安雨沛嘿然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中。
等中条绫子说完，少年略一沉吟，觉得还是给毛利兰打个招呼为好，当下便拨通了毛利警视正的电话。
此刻的毛利兰正有点小愉悦，从她身上的制服就能瞧出点端倪来，作为一个很自律的女性，她偷偷改了身上警服的腰身，让身材更凸显出美好来了，因为，这几天她老是往东京都双子塔办公厅跑，每天都会见到工藤新一。
和新一君的关系似乎有些进步了，她的心情和表情甚至明显流露出了一种小女人恋爱的感觉，连同事们都能感觉到。
接通电话的时候，她打招呼的声音都带着百灵鸟歌唱的感觉，及至安雨沛说完，毛利兰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不可能，新一君不是那种人，新一君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你，你一定是搞错了。”
安雨沛才不管毛利兰的心理活动，在他来说，告诉毛利兰便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对方该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能做到这一步，他觉得，之前的帐已经还清了，至于你们霓虹该如何，那就不在他书中交代了。
挂掉电话后的毛利兰表情呆滞了半个小时之久，一咬牙，伸手拿起话筒，拨通了电话。
“新一君，我能问你一件事情么！”毛利兰说着，眼眶中却是流下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