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卿紧咬着嘴唇,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激起了身上大汉的兽意,俯身吻上了陷入悲痛而失神的宛卿,粗暴而简单地汲取着自己想要的一切。
“啪。”不大不小的巴掌声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响起,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力地甩了宛卿一巴掌,伸出被咬开的舌头在宛卿惊恐的眼神中舔了舔她的脸且一路向下,带着一丝报复和戏谑的情绪咬住了她的喉咙。大手毫不客气地撕裂了遮体的里衣。
宛卿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贯穿的疼痛却比不上心口那道长长的口子,明明可以昏过去,明明可以咬舌自尽,却清醒地,宛如旁观者般看着在身上一脸愉悦的男子不断驰骋加速。曾不信哀莫大于心死,怎知到了自己身上才觉。
在男子的几次肆虐过后,宛卿露出一抹解脱的笑意,松开了咬的血肉模糊的双唇,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她仿佛看见了一名老妪,端着一碗深褐的药汁,却在自己想要接过的时候收了回去。坚定地对她摇了摇头。
因着老妪的摇头,宛卿猛地被冻醒,打了个激灵。醒来才发现,已是漆黑夜里,月朗星稀,是个不错的赏月时机。不过,世事弄人,怕自己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月光了。
宛卿微微活动了下身体,每一寸肌肉仿佛都叫嚣着它曾受过的非人待遇,宛卿借助桌子的力量才堪堪站了起来,拖着不堪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点燃桌前的蜡烛,从地上捡起尚且还能蔽体的布料,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刀子上,却只能苦笑连连,她现在纵使有这轻生的想法,却已经有些迟了,早知便该下手,还省得被人污了。
又休息了一些时候,才让自己的疲惫感有些微的平伏,宛卿嘶哑着喉咙唤了几声,除了屋内空荡的回音,便是什么也没有听见,生出了几分担心,便举着蜡烛,缓慢而踉跄着走向前厅。
出了竹屋,入目便是一地的血色,与白雪混作了一起,秦依的眼眸终是没有闭上,空洞地看着天地,说不尽的愤怒,说不尽的凄苦。
宛卿跪了下来,伸手将她的眼眸合上,姐姐在奈何桥上稍等我片刻,待宛卿看看其他姐妹是否安好,宛卿马上便来陪你。
想起刚刚的异样,宛卿抬眼看向大楼,如今已经月上柳上头,为何这楼里竟是不见灯火?心头的不安却是越放越大,宛卿匆忙起身踉跄着快步往大楼走去。
狼藉的桌椅,四处可见昔日的姐妹倒在冰冷的台阶上,地上,再也听不见她们的笑声。
整个相依楼仿佛一座空城,将她困在其中。而身边,是一个个飘忽的影子,述说着不甘,述说着苦难。
宛卿所有的力气猛地消失,靠着墙壁颓然地滑了下去,手中的蜡烛歪倒在一旁,烛火跳跃了几下,却终是没有熄灭。
死的死,走的走,什么都不剩了。什么,都不剩了……
在隐隐约约的烛火中,宛卿放松了身子靠在冰冷的地上,竟是哭不出,笑不出,连悲伤仿佛也抽离,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到。
长久的沉默只余下蜡油缓缓融化蔓延开来,而这仅剩的温暖却无法带给宛卿一丝暖意,来自于冬日的寒冷一点点带走宛卿的温度,良久,宛卿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逐渐变大。
若是此时恰有人经过,便可听见楼内响起的不知是哭是笑的声响,怕是会当作有女鬼作祟而赶紧逃离。
而宛卿却已不会在意这些,泪水不知不觉地沾湿了披散的头发,本已狼狈不堪的脸上更是看不清原本的样貌。抬眼看向那承载着相依楼辉煌时刻的舞台,终是叹了口气,摸索着举起了未灭的蜡烛,强自起身,赤脚走上了台阶。
相依楼共有七十二个台阶,一百零八间阁间,一百二十人。而如今,台阶还在,阁间也存,却独留一人。宛卿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中央的舞台上,古琴早已倒在了一边,宛卿缓步走近,将烛火放置了一边,将古琴扶正。
姐妹们,宛卿再送送你们,马上就来!
一时间十指连动,七弦连震,断人心肠的琴曲在空旷的相依楼中猛然响起,经久不散。
曲终,七弦尽断,点点红梅落在了琴面之上,顺着些微的裂痕滑进了韵沼之中。
宛卿颓然地倒在了地上,泪水无知无觉地滑落这,直到滚烫的蜡油滴落在宛卿的指尖快速干涸,这些微的热量才让宛卿木然地转动了下眼睛, 在跳跃的烛火中,她仿佛看见了那个美艳而心如蛇蝎的林姨娘,看见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男子,看见了与自己相伴相守的众位姐妹。
林姨娘,你将宛卿赶出府,看宛卿变得如今的模样,可还满意?若是在地府,记得等等我。有些账,我们也该清一清。不然我可走得不情愿。
齐未明,你若未死,我便咒你夜夜被鬼缠身,让你也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众位姐妹,若是有来生,宛卿定好好谢你们!
若是有来世,宛卿定要变一男儿身,杀那异族人,食它肉,喝它血,以祭姐妹们!
现在发誓,也不知道是早是晚啊……
宛卿苦笑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最终化作了唇边一抹看不透的笑意,滑下的手臂落到了蜡烛的边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下还未燃尽的蜡烛。
无论早晚,所有的爱恨情痴,恩怨情仇,终是化作一捧骨灰罢了……
但求下一世,会有人记得,安置这灰烬,不至于落得成了那孤魂野鬼。
翌日,帝都里,便再也看不见辉煌一时的相依楼,只剩袅袅灰烟和乌黑木炭低声诉说着曾经。而麻木的众人,早已忘记要作任何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肆虐的外邦人一点点地夺走自己的一切,一点点地毁掉自己所崇敬的王都,一点点地将繁华之地变成阴间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