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习惯府中生活的宛卿自是不会知道朝堂之上还有这么一茬子事,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琢磨着剩下的清闲时间该做些什么。
半碟的绿豆糕下肚,宛卿还在自顾自地想着,倒是墨香有些看不下去,柔柔地出声提醒了宛卿,“小姐,若是觉着这绿豆糕好吃,墨香明日再给你做便是,别一下子吃多了,反而自个儿不舒服。”
宛卿一愣,脸上倒是有些烧了起来,看着已经半空的碟子更是脸红得更是厉害,手中的半块绿豆糕不知是吃好还是不吃好,就这样拿在手里呆呆地看着墨香。
“小姐,吃了这半块便是。”墨香不由失笑,小姐好说话对于她们下人来说自是好事,不过却是有些好欺了,不过现在小姐还小,将来指定会不同。
见时日尚早,宛卿懒懒地靠在桌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却是怎么也没有睡意,百无聊赖之下便让墨香取来了文房四宝,净了手之后才提笔才练字。
之前在庵里,除了习武,便是抄写佛经,再加之梦境中习得是簪花小楷,提起笔竟也是如此,由不得她否定那梦境是否就是前世,只是这个发现却让宛卿更加难挨,终是央着师太习了楷书,可惜师太一心佛学并不精通书法,所以只学了个样子却不得精髓。
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宛卿手上不停,当她回过神时,却见一张张上好的宣纸毁于自己手中,左宛卿不由又是一惊,急忙将烦杂的思绪赶出脑海,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下笔。
而越是想要静下心,却反而更加不得要领,不知不觉中也是有些焦躁,深吸了一口气将毛笔放下,拾了几张细看,终是颓败地将它放置桌的边缘不愿再看,几番折腾,轻薄的宣纸因着些微的风便落到了地上。
“小姐可是乏了?要不歇歇?”梅红见小姐似是有些不耐烦,便趁着这个机会递来晾好的茶水让宛卿歇歇,墨香则将地上散乱的宣纸一一拾起理好放于一边。
左宛卿吐出一口气浊气,揉了揉太阳穴,是自己太过着急了。不管是什么,都要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啊。
思及此宛卿伸手接过梅红递来的温茶,闻了闻茶香,却不急着喝。随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宛卿却是觉得心静了下来,急忙抓住了这个感觉,“不必。我再练一会儿吧。”
匆匆说完,宛卿便再一次净手,这一次却没有立刻提笔,闭眼休息了片刻,才缓缓提起了毛笔,沾上适量的墨水开始练字,目光极为专注,仿佛除了面前的宣纸,所有的外物都无法打扰到她。
不多时,一首脍炙人口的古诗以楷书的形式定格在了宣纸之上,比之前面几张虽是没有什么大变化,却感觉多了几分神韵,倒是也算得上有些长进。
似是受到了鼓舞,左宛卿露出了些微的笑意,也不放过这个机会,再一次挥毫泼墨。
墨香和梅红见小姐露出笑意,自是也送了口气,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墨香在一旁替宛卿磨着墨,梅红则一边整理着宣纸,一边看着生着火的炉子,怕冷着小姐。整个房间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便什么也听不见。
良久,宛卿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毛笔,举起了手里的宣纸,“墨香,梅红,你们看,这样可好?”
“好看。”墨香和梅红异口同声地回答,两人相视一笑。
宛卿也笑了笑,知道无论这字写成什么样,这两个人定然都会说好看,只得有些讪讪地放下了手里的宣纸,复又看向墨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快过了。丞相大人应该快到了。”墨香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干净,梅红则把糕点又去热了热,现在这鬼天气,吃了冷的可不知会怎样呢。
“辛苦了。”宛卿接过热茶热糕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倒是让墨香和梅红惶恐了好一阵才在劝慰下放下心来。
“你们就当我是你们妹妹也成,不用拘着。”宛卿苦笑了一下,却怎料墨香和梅红都是个认死理的,怎么也不肯,只得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不多时,左丞相和左夫人便相携而来,人未到便可听见两人的笑声,宛卿赶紧起身,出门去迎。
“大冷的天,不用跑出来。进去待着。”左夫人揉了揉宛卿的发髻,宠溺地拉着她进了屋,看着屋里的火炉一直生着火,倒是不觉着冷,看着墨香和梅红两个丫头满意地点了下头。
左简含笑跟了进来,目光倒是被桌上那一叠宣纸给吸引了去,趁母女两唠着,便取来一一过目。
“夫君,我就说宛儿跟我亲吧。我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我女儿。”左夫人一边喂着糕点,一边向左简炫耀。左夫人今日着着胭脂色的大袄,不仅显得雍容华贵,也显得原本有些苍白的气色好上了许多,而现在眉眼含笑,满满的母爱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
“谁说的,女儿肯定随我。你看这字,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左丞相也不敢示弱,随手抽出一张就向左夫人炫耀,却是在看见左夫人的笑意的时候语调渐渐低了下去,嘴角也不由挂上了笑意。
左夫人嗔了左简一眼,本着不与他一般见识的念头抱着宛卿到了窗边,“宛儿你看,那棵梅花快要开了。”
宛卿探出头看,却发现枝桠上什么也没有,不由有些迷茫。
而此时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自是左简走了过来,语气里头承载着宠溺,“夫人啊,这梅花前日才种下,怎就会开了!”
左夫人腾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终是没有接话。
“是,宛儿随夫人,随夫人!”左简从左夫人手里接过宛卿,一边逗着宛卿,一边对着左夫人妥协着。
宛卿猫在左简的怀里兀自笑得欢腾,看着这两人伉俪情深,倒是也生出了几分羡慕。不由想起生父生母以前似也是这样。却又平添了几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