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位自言见过左宛卿的男子便走上了台子,打算挥毫泼墨搏一搏那彩头。
齐未明也在其中。
而因着前几日他与宛卿的交锋,早已被人认出。他虽是不被人所喜,不过论画功还是可以算得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时倒也无人轰他下台。
“我且下去会会他们。”楚律辰起身走出了房间,这五百两他自是不缺,可是,他更想看看这几人画出的左宛卿是何模样。若是故意抹黑,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慢着,算我一个!”楚律辰刚走上台没多久,就看一名男子突然举起了手,也快步挤过人流上了台。
“尉迟勋?你来凑何热闹?”一看那狐狸眼,楚律辰就暗自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询问他。
尉迟勋是个极为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虽然楚律辰极为嫌弃他,但是两人私交倒是极好。所以嫌弃归嫌弃,楚律辰还望往旁边挤了挤,挪出个空位。
能见过二皇子的人,自然不多,不过见过尉迟勋的人,可是不少。当即有人起哄。
“尉迟小子,你何时见得左小姐?”
“莫非你对左小姐也有意?”
尉迟勋摸了摸鼻子,洒脱地坐了下来,“我就是见过怎么着?谁说一定要对左小姐有意才能上来,我是为了那彩头!”
楚律辰失笑,暗自踹了他一脚,让他坐自己那凳子去,便不再与他说话。
齐未明对着尉迟勋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之后便各自作画。
看着第一人画的如同东施,宛卿抿了抿嘴,这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莫非,自己竟有那么丑?
第二人画的稍稍好上一些,可是,怎的觉着已有三十有余?
一路看下来,宛卿只觉得峰回路转,没一张像是自己的。
尉迟勋倒是很快就“画”好了,白纸一张,上书左宛卿。然后就开始对着其他几人的画评头论足。
“这幅画,远看成林测成峰。秒!实在是秒!再看此画,与街口那卖菜的老妪有几分相似,待会儿便送与她留个念想。这幅画……像是挺像,怎觉得像是青楼女子?”尉迟勋停留在了齐未明的画前,眉毛微挑。
“我那日所见的左宛卿,便是如此模样。”齐未明对着尉迟勋略施一礼,脸上笑意不减。
左宛卿看着那幅画低低一笑,“八哥儿,等等,替我办件事。”
而楚律辰此时倒是沉浸在作画之中,并不打算参与尉迟勋和齐未明的争论之中。反正以尉迟勋那三寸不烂之舌,谁想要说过他,难。
“莫非,齐公子还是想说,这左小姐曾与你***好?”尉迟勋可是极为了解楚律辰,若不是对着这左小姐上了心,才没那兴致跑这台子上来作画,所以,他自然也要帮上一帮。
“有些事,纵使她矢口否认,也无法改变。”齐未明并不正面回答,反而是给众人留下了瞎想的空间。
“哦?”尉迟勋低低一笑,“敢问是何年何月?”
“去年的二月初三。”齐未明信口胡诌了一个,越是详细,反而到令人越加相信。
“左小姐是在年前入的左府。而入左府前,可是庵中度过。莫非,齐公子是入了庵?这可是罪过啊罪过……”尉迟勋见楚律辰画作将成,立马抽身而退,猫到他身边看画。
一袭绯衣亦如那日持剑轻叱。
发丝飞扬,衣袖猎猎,竟是将那日所见画的入木三分。眼眸中的愠怒与不容质疑的威严,更是点睛之笔。整幅画浑然天成,一时竟是找不着缺憾。
“妙哉妙哉!”尉迟勋的画技虽是比之楚律辰略高,可是一幅画,必定有情才觉妙。自己画,虽是能细节更甚一筹,却是会输在了情字之上。
“我认为,这位公子的画作,更似左宛卿。”温和的女声打断了众人对画作的欣赏,与画中穿着几乎一致的俏丽女子自门外幽幽行来,不过比起画中的女子的一身英气,此时的她倒是温婉大气。
“见过左郡主。”尉迟勋当即朗声行礼,眼中笑意不减。看样子,刚才二皇子屋中便是这左小姐。今日还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妙哉妙哉!
“至于,这幅画……”左宛卿行至齐未明面前的台子,将画轻轻地提了起来,随着她的笑意渐浓,齐未明竟是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齐公子。可还记得宛卿那日所说?”宛卿轻声感叹,将手中的画放在了他的面前。
见齐未明不欲答话,宛卿只是用口型重复了一边,便翩然离去。
不死不休。这四个字,我从不将它当作玩笑。
“这彩头,可切记给这位公子。还有,诸位可切莫再将宛卿当作作诗,作画的由头。这实在是让宛卿惶恐。”左宛卿在门口处顿了顿,回首轻笑,语气中却是不容否定。
她可不喜欢成为谈资。更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尤其是,有些人根本没那个资格。
取了彩头,楚律辰和尉迟勋便也不再逗留,出门去寻宛卿。
“天色不早,二皇子与尉迟公子还不赶紧回宫 回府?”坐在轿子中的宛卿看见两人出来便轻声开了口,却没有再露面。
楚律辰看了看天色,不由暗自懊恼,早知刚才便不作那画,带着宛卿去别处逛逛了。
尉迟勋似是知道了楚律辰的心思,拉过他就向左宛卿告辞。
见两人都已离开,宛卿才松开血肉模糊的右手,嘴角噙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齐未明,我要你,活不过这几日。
刚才放画的时候,宛卿特意对着齐未明撒了一种药粉。
这药粉无色无味,且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毒药,中毒后几日之内饮酒,便会立刻发作,这还是苏苓前世无意间研制出来,没想到今生便派上了用场。
齐未明的性格,宛卿也是极为熟悉。
没过几日便要上那青楼过过瘾。而这过过瘾,定要饮酒,便是取人性命的最好时机。
倘若不是今日,她便会脱离干系。无人可以指责她。而倘若是今日,自己纵使会被怀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如何下毒,又下了什么毒,谁能证明。
更何况,他若是死在了青楼之中,这死状又是与暴毙而死差不了许多,众人只会以为他做鬼也风流。
而他是陈大人的棋子,失去了这枚棋子,她倒要看看,这陈大人还有什么招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