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了。他们不是鬼。”宛卿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还打算狂奔的江梓贞,反手抽剑挑去那人身上的白巾,露出了一个女子面貌。
江梓贞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看了过去,还未等她回过神,一声厉吼又将她的心脏给吓到了喉咙口。
“酒楼是我的!我的!你们谁都不能抢走!”披头散发的女子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裂开的指甲混合着尘土,狰狞的脸色一副似要和宛卿要拼命一般。
既然是人,宛卿就不会觉着害怕,用剑柄点了她的穴道,便端坐在一旁调整气息。
原本看着江梓贞胆子挺大,没想到却也是个胆小的,还未确定是人是鬼就大嚷大叫,把她倒是吓了一跳。
反正她们现在也不急着赶去汇合,拿下这一处酒楼对他们将来的计划也有利,无论如何也是要试一试。
可这面前的女子明显是早已神志不清,能够活下来没人接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们必须要等到那个人才能弄清。
“你的伤口,没有裂开吧……”江梓贞后知后觉地绕回到宛卿的身边,担心地看着她。
宛卿摆了摆手,她还应该感谢一下伤口,不然她也撒腿狂跑就注意不到这个问题了。
“你想对我娘亲怎么样!”一个毛头小子抱着几个纸袋子就冲了过来,将东西砸在了宛卿身上,洒落在地上的几个鸡腿和糕点让江梓贞觉得很是熟悉。
“啊,你!”江梓贞恍然大悟地拉住那个小子,“你就是抢了我那鸡腿的小叫花子!”
“你才小叫花子!”那小子不依,不再盯着宛卿,而是又转战了江梓贞。
宛卿可没那么多时间想要与他耗下去,“你若想你的母亲能够过上好日子,便不要再偷东西也不要抢人家的物什了。”
小子不理宛卿,兀自和江梓贞吵得昏天暗地。
“江梓贞。”宛卿暗自磨了磨牙,又低喊了一声,事情也分轻重缓急,若是谁都像她这样,这事情到底还办不办的成了?
“你如果想要你老娘过上好日子。就要听姐姐我的,知道不?”江梓贞顿时一阵鸡皮疙瘩,急忙话锋一转。
小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还不是也想要那房契?我不会给你们的。”
“房契你可以拿着。这酒楼给我们经营。我们也给你们母子两留着住处。到时候,你若要卖给我们,便给我们。若不肯,你便拿着吧。”宛卿将剑收入剑鞘之中,将江梓贞拉到身后,还未及她肩膀的小鬼头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和她对视。
宛卿也不急,反正这点时间,她还是耗得起的。
那小鬼头看了看地上的鸡腿,又看了看宛卿和江梓贞,想着她们终是一介女流,应当没有什么太大花头,“以后……每天再给我一根糖葫芦。我就答应你们。”
不过一根糖葫芦,这对于她们两而言,这点钱自然是不再话下。
可是如何将这闹鬼的地方变成一个赚钱的地方,这倒是要花一番心思。
“你和你娘亲,便暂时地方住吧。顺便说给我听听,你娘是怎么得了这失心疯。”江梓贞哄小孩子倒的确很有一套,几句话之后,就和那小孩好得和什么一样。
宛卿苦笑着摇了摇头,解了那女子的穴道,小鬼头对着她招了招手,她就颠颠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趋。
江梓贞带着小鬼头先行接近酒楼查探了一下,那一波人马早已消失不见,当即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回了屋中,见八哥儿也在屋中,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对着宛卿招了招手。
回到屋里,八哥儿就立刻请罪,宛卿挥了挥手没有多说,毕竟事出突然,他一时半会儿也是分身乏术,怪不得他。
那小鬼看着这酒楼觉着不错,又仔细地打量着江梓贞和宛卿,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看不懂。
毕竟看她们现在的穿着,除却宛卿看似是富贵人家,这江梓贞可不过是一件麻衣,论这地位,自然不可能和宛卿同吃同住。
但是看这两人的关系,又不似是这主子和下人的关系。当真是奇特。
“你觉得奇特的是,可多着呢。来,到姐姐这坐下。”江梓贞如牛饮一般喝了三大杯温水,示意他过来坐下。
宛卿则起身收拾着一些东西,稍稍再停留一会儿,便要快些换个落脚处了。此处太过招摇,既然要拖延他们,就必然要偶尔暴露下行踪,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还在这城里。但同时,又不能被他们捉住。
就在宛卿整理东西的时候,被糖葫芦诱惑的小鬼头将那酒楼的来历娓娓道来。
那酒楼是他娘亲的祖传家业,她父亲将这酒楼经营得可谓是风生水起,在这雁南城也算得上是口口相传。
后来,这雁南城的另一端又开了一家酒楼,是个俊朗青年,而他的菜品又极富特色,所以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
而他的娘亲也就一见倾心,两人私定了终生。
本以为两家的结合,会更加的美好,却没有料到那俊朗青年在老家已有家室,而这泼辣的夫人竟是在他们两孩子摆满月酒之时举着扫帚冲进了宴席之中。
而这情郎竟是个惧内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崩塌,最终是跟着那泼辣夫人回到了自己的酒楼之中,将这小鬼头的娘亲和他丢在了原地。他外公便也是气得撒手人寰。
他娘亲的失心疯便是从那时候就埋下了根儿。将他抚养到六岁之后,便彻彻底底地疯了去。
这酒楼便也不可能在经营得下去了。而那一对夫妻最终也是离开了雁南,渺无音讯。
所以他也只能靠着这小偷小摸地过活。而这房契也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了。
若是连这也没了,别说住的了。恐怕是活也活不下去了。
听着小鬼头的叙述,江梓贞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倒是宛卿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置一词。
太容易说出来而且有极为顺溜的东西,不是有诈,便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