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楚律辰并不知道宛卿已经往边塞赶来,因为是军事重地,此处只认令牌而不认人。所以他一路进去并未受到阻拦。并且受到了极大的礼遇。
但是,问题便也出在这里。
他被迎进去住进军帐之内,除却令狐将军只身私下拜见,之后便再无他人打扰。
而一连住了三日,这里竟是没有一人听他的话。只是经常派人来确认这军饷是否数量正确。当真是气煞楚律辰。
但是这事情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他们还当真是不把楚律辰放在眼里,还是故意做秀给他看,这倒是不得而知。
不过所谓山不过来我过去,既然他们按兵不动,等着自己出招,那么,自己也不必与他们客气。这一行的目的,就是要好好整顿一下。
“尉迟勋,换上戎装,随我去会会那个老狐狸。”楚律辰转头特意叮嘱了一下尉迟勋,以他那装扮,怕是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而毕竟此行他可不是来树敌或者被上奏的。
一身暗赤色的戎装将总是带着书卷气的楚律辰衬托出了儒将的气质,再加上常年在宫中所养成的皇家风范,一路行去倒是让不少人下意识地下跪。
走到主将军帐之中,却没想到扑了个空。楚律辰看着空荡荡的军帐,转身又折向了校场。
这夏日毒辣的太阳很快就将他弄得大汗淋漓,没有人烟的校场,让楚律辰的脸色愈加暗了下去。
主将不在,士兵慵懒,他倒要好好看看这要塞是怎么花那军饷!
“二皇子,有人试图偷走军饷。被卓北拦下,还请二皇子速去决断。”听闻七杀坊中人的汇报,楚律辰已经对这个要塞失望透顶。
如此慌乱毫无纪律的军队,如何在危难关头保家卫国?
这历年激增的军饷,又是成了何人腹中之物?
若是自己不查,楚帝不关,万一塞外出兵,岂不是长驱直入,根本不会有任何缓和?
楚律辰深吸了一口气,平伏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在宛卿过来之前,他一定要把这里先整顿一番。不然让宛卿看了去,还不是当成笑话!
“尉迟勋,换上上好的衣裳。我们,慢慢去。记得,要多华贵,便有多华贵,要多亮眼就多亮眼。”楚律辰抿嘴一笑,要想查清楚,自然要从源头,在没有把柄,没有话语权的情况下,硬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趁着这机会,他可要好好套套近乎,摸清底子。
尉迟勋从来不吝啬于装扮自己,不过也是有着自己的分寸,虽是艳丽却也永远有着一股脱尘的美感,而听楚律辰如此一说,不仅穿得如同暴发户,还特意在手指上弄了几个金戒指。
不过楚律辰一向只有华贵衣服,可没有让人一下子觉得掉价的时候,所以尉迟勋很仗义地借了他一身行头。当然,他如果能够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恐怕他是不会这么做了。
悠哉地赶到落脚的地方,卓北和谢允墨早已很利落地将想要偷走军饷的人给捆得严严实实。不过看见一拢红衣,上着玄纹云袖的楚律辰,两人都露出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我跟你们说,这军饷,自然是要你们将军来领的。让你们将军来。罪责,也有你们将军定吧。”楚律辰翘了下兰花指,直把众人给弄得一阵鸡皮疙瘩。
“尉迟兄,我先给你抚琴一曲。等将军来。”语毕,也不管谁去报信,从这军饷堆中竟是摸出了一把古琴,这让卓北又是一惊。
楚律辰默默地抱着古琴席地而坐,低垂着眼睑,深呼吸了一口气,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沉浸在了自己营造的世界里,长长的睫毛轻微扑闪着,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再加上那摄人心魄的红色,端的是熟悉楚律辰的尉迟勋都已经有些驾驭不住。
这宛卿若是和楚律辰在一起,绝对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孽。
油头满面的大将军很快就挺着他的将军肚扭了进来,估计是一路走热过了头,竟是将低头垂着发丝的楚律辰看作了女子,还以为是楚律辰随身带着的妾侍,而楚律辰又不在,当下就摸了上去。
楚律辰在大将军靠近的时候就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地弹错了一个音,当即起身后退,坐上了主位,朗声道,“见过顾将军。”
“哟,这是二皇子啊。恕微臣一时眼拙,没有看清。微臣见过二皇子。”大将军用不符合他体形的灵敏度收回了手,尴尬地赔笑,但是心中却又是多了几分笃定。然后缓缓地行了一个不合格的军礼,算是表达自己的敬意。
只要这二皇子也是要钱的主儿,他就可以说服他不要说出去。
看他和他身边人的样子,明显就是贪财,这事情根本没有那人说的那么棘手。
“顾将军,相比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吧。这偷盗军饷该当何罪,还请顾将军自个儿看着办吧。”楚律辰抿着凉茶,等着顾将军回答。
顾将军依旧笑呵呵地搓着手,这两人是他身边亲信,所以他断然不会将他们给出卖了去。而且派他们来就是为了试试深浅,没想到这二皇子身边竟还是有几个能人。竟然能将他们两人给活捉住。
虽然出了点小问题,不过这些还是可以摆平的。
顾将军暗自打量了下楚律辰后,然后自以为他不会注意到,对着那两人使了个眼神,“这二皇子,这不是上一次的军饷用得差不多了。我心急就派了他们两人来。没走这规矩。这个微臣知错了。”
楚律辰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露分毫,“既然顾将军如此说,那么我也不再追究了。可是,顾将军,若是我路上耽搁了。这军饷不能准时到,你又如何是好?”
顾将军见他给了自己台阶下,更加觉得他是和自己一丘之貉。语气上又放松了不少,“这事,我们不如换一个地方慢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