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雅柔之所以没去佛堂,是因为昨日在那瀑布底下游得不尽兴,可是出了沈言那档子的事,她自是不敢再去那深潭了,便寻着水流去了后山的水源处。
再三确认了四周无人后,这次,她也只是脱了鞋,坐在一旁的大石上将小脚泡进水中。
那软软凉凉的感觉像是无数只小小的手,按摩着她的小脚丫,舒畅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
凤雅柔如同孩子般划动着小脚丫子,躺在了大石上,睁着眼睛数着天空上的白云。
她盯着天上的云朵,心底升起一抹悲凉,若是她也能如同这天上的白云,随风而去,该有多好?
那抹白,亮得有些刺眼,让他想起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心,不受控制地扎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苦涩,这么久了,原来,她还会感觉到痛吗?
缓缓闭上眼睛,轻舒一口气,隐去嘴角上的苦笑,掏出怀中的帕子覆在眼睛上,挡去那令人感到不适的热情,世界,瞬间变得安静。
闭目修神,感受着水中的清凉,微微拂过的风,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吹散了开来,睡意渐渐涌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吹来一阵大风,凤雅柔脸上的手绢随风飞舞起来,越飞越远,最后,落入水中,随着那随波逐流的浮萍一道渐行渐远。
沈言看着竟自躺在石头上睡大觉的人,身上的怒气瞬间消散,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他放低了声音,缓缓靠近,却还是惊动了睡梦中的人。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凤雅柔睡得向来都很浅,尽管泡在水中沐浴阳光的感觉很是舒服,可她却依旧留着一丝警惕之心。
在沈言靠近的一瞬间,凤雅柔的眸子突然睁开,一个鲤鱼打挺便从石头上跳了起来,顷刻间整个人便立于大石之上。
她的脚丫还带着溪水里的水珠,光洁莹润,丝毫没有军人的粗糙与伤疤,更是尺寸小巧玲珑,沈言的眸光一缩,竟直直地盯着她的脚发呆。
凤雅柔身子一怔,沈言?他怎么会在这里?随着他的视线再看向自己的脚下,脸颊瞬间浮起红晕,轻身跳下,快速穿好靴袜,再回头看时,却见沈言已坐在了她方才躺过的大石上。
“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靠过去,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沈言问道。
他轻飘飘地看了自己一眼,吐出三个字,“你没去。”
“我不喜欢那样的场景,反正也不重要,便没去。”
是的,她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景,尤其是人多的场景,因为那通常意味着战场与杀人,虽说她是战场上的主宰者,可是,不喜欢血腥的气息,非常不喜欢,但是这一点,没人知道。
她素来喜欢深色的衣服,是因为,若是染上了血,也瞧不真切,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痛?
不重要?沈言的眸子陡然一缩,她的意思是,给自己求护身符并不重要?她乐见其成自己的死?
那丝轻微的忍耐与厌恶没能逃过他的眼,同样是经过战场的人,他似乎理解了她眼中的情意。
“我也不喜欢那一群老和尚念经,只是,这城中贵族女眷都会为家中的男人求上一个护身符,你作为沈夫人,是不是也该作态表示一下?”
往年来这祈福节,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可是今年不一样,今年有凤雅柔在,连那些古板无趣的护身符,他突然都觉得变得有趣了起来。
“成,我这就去佛堂给你求一个!”
凤雅柔站起身来就要走,连她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不敢面对沈言,看见他便想要躲。
“等一下!”
沈言一把抓住凤雅柔的手腕,她想逃?他偏偏不给她逃的机会!在战场上,她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怎么到了感情里,竟是一个如此胆小的人?
凤雅柔慌张地往回走,冷不防沈言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一时没站住,整个身子就要朝着地面倒下去,沈言从石头上站起来,本想去捞凤雅柔,却踩在了凤雅柔方才留下的水渍上,脚下一滑,两个人双双便要倒地。
溪边地面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若是就这么摔到地上,指不定身上会疼成什么样,没有丝毫犹豫地,沈言将凤雅柔用力一拉,两个人瞬间调换了位置,将自己垫在她的身下,而凤雅柔,却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
凤雅柔挣扎着从沈言怀中起来,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沈言的脑袋蹭到一旁的石头上,额前瞬间流下一道血注。
凤雅柔一张脸瞬间吓得一片惨白,哆嗦着手想要去掏怀中的手帕,可却怎么也找不着,无措地看着沈言,“沈言,你,怎么样了?”
看着凤雅柔吓得惨白的脸色,沈言心底用过一道暖流,他就知道,她的心底一定是有自己的,这一次,不容她再有任何的闪躲,沈言一把搂过凤雅柔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别动,让我抱一下!”
他的声音近在耳侧,正是因为靠得如此近,凤雅柔这才听出他声音中的疲惫与虚弱。
想到他这人一忙起来就会忘记用膳的习惯,她终是心底不忍,开口问道,“你,可用过早膳?”
一阵久久的沉默,凤雅柔心下了然,这回答,**不离十是没有用了,这人真是的,昨日疼成那个模样,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她强行掰开沈言的手,看着他头上未止住的血痕,想着若不是他方才将她拉了上去,恐怕这会儿被撞破脑袋的人,就是她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好?他难道不知,自己是吴国的人?他……
“你别动,我给你的伤口止血。”
她素来讨厌鲜血,自己也受伤流血过无数次,却也不过是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没有哪一次,让她感到如此难受,心底竟是比眼眶里的的泪更加更加酸涩。
她从身上扯下一条白布,快速利落地给沈言包扎好,看不见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可她的心,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下次,别再这么傻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是我的夫人,保护你,是我应尽的责任。”
责任?凤雅柔抬头看向沈言,心底不知该是何种滋味,她看清了他眼中的深情,却还是刻意地忽视让自己不去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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