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静静地坐了一整夜,想了许多许多的事,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从越想越混乱,到越想越清晰,不知熬碎了多少星光,唯有桌上的细碎玉块,亮了一夜。
“公主……”
门外匆忙跑进来一道身影,凤雅柔抬头瞥了一眼,见是红笺,也不追问她昨日的事,不着痕迹地将碎了的簪子放入手帕中包好,轻声开口道,“服侍我沐浴更衣。”
红笺见凤雅柔脸色很是平淡,视线瞥到她收起东西的那一刻,却也未能瞧得真切,却依旧小声解释关心道,“公主,昨日我被人迷晕在厢房,这才一直没来,您没事吧?”
“没事。”
她语气淡淡,朝着镜中人瞥了一眼,浅浅一笑,镜中人同样报以浅浅笑容。
红笺不再多话,寻着平日里凤雅柔喜欢穿的喜欢挑了出来,放在屏风上,便去唤人打热水。
看了一眼衣架上的衣衫,凤雅柔出声吩咐道,“去给我找一套素净些的来。”
素净的?
红笺一怔,公主不是不喜欢那些太过素雅的衣服么?说什么流了血会看得一清二楚,太疼了,若是着了暗色衣裳,便看不见红色,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衣裳大多数颜色都是非常深沉的暗色。
今日怎么突然想着要穿素色衣衫了?红笺心底尽管有着众多的疑惑,但还是未问出口,只是照着凤雅柔的要求给她重新寻了一套干净的素雅裙衫。
沐浴洗净后,凤雅柔便去了白泽钰的院子,今日有些话,她想要和白泽钰说清楚,必须!
一路上穿过回廊,凤雅柔吩咐红笺守在门外,这才只身踏入房内。
“你来了。”
白泽钰躺在床上,经过一日的休养,他的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不少,许是因为房间闷的缘故,他的双腮竟泛着淡淡的粉色,与那莹白若雪的肌肤相衬,仿若初雨后的蜜桃,白里透红的模样竟是十分的可爱,含着一丝别样诱人的芬芳。
“早上可用过膳了?”
凤雅柔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关心问道。
“还未。”
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凤雅柔,今日的她着了一袭雪白纱裙,更是衬得她仿若九天之上不染烟尘的仙子,那由骨子里透出的清冷气息,又去天山之上盛开的玉莲,清冷而又带着一丝傲然。
她向来是穿军装惯了的人,曾几何时,穿过白衣?白泽钰看着她的脸,那张绝美倾城的容颜将她的气质与五官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美艳不可方物!
凤雅柔遣人送来饭菜,而白泽钰,则一直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看着凤雅柔浅浅而笑。
门外有红笺守着,凤雅柔也就不再那般伪装着自己的感情,为白泽钰布好饭菜,安静地用过早膳后遣人撤了去。
“等一下,以后都莫要再送鱼来,白国师不喜。”
婢女们临走前,凤雅柔不忘吩咐一句。
房内瞬时陷入了沉默。
“柔儿,我……”
“阿钰,我……。”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却同时阻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先说。”
白泽钰轻柔一笑,言语中是说不出的温柔。
“不过是一点小事,你先说吧。”
她摇了摇头,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心,变得无比忐忑起来。
“其实,我这次来,除了给你庆祝生辰之外,还有一个任务。”
白泽钰的声音很是平缓微润,像是一道清流暖风,他顿了一下,眉宇之间显露出一丝纠结,最后摇了摇头,“罢了,无事,你先说说你的事吧。”
“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任务,若是能帮我一定会帮你的。”
见他眉宇皱起,怕是一件不好办的事,若是自己当真能够助他一定之力,她定然会帮的。
白泽钰犹豫半晌,最终压低声音开口说道,“凤帝他要我夺得天圣的国事军防图。”
军防图?
凤雅柔身子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白泽钰,皇弟他竟然……
心底深处传来一丝剧烈的疼痛,她却硬生生忍住没有表现出来,藏在袖中的手心却是冷汗一片,当初皇弟既能以自己的性命威胁他,如今让他过来取得军防图,若是此番他空手而归,皇弟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
白泽钰见凤雅柔动摇,连忙温声开口道,“你若是办不到也无妨,无论如何我终究是吴国的国师,最多受些责骂,不会有事的。”
他笑着安慰凤雅柔,言语之间尽是宽容大度,第一次,莫名地,凤雅柔竟觉得这温雅的笑容明亮得有些刺眼。
“如今天圣王朝与吴国百姓安居乐业,并无战事,他,要这个做什么?”
“不过是求一个心安罢了,如今这吴国没了你,若是有朝一日当真打起仗来,怕是……”
求一个心安么?凤雅柔眸子微闪,“你先躺下休息,此事容我再想想。”
她站起身来,对着床上的白泽钰柔声开口,心事重重地推门出去。
白泽钰目送凤雅柔离去的身影,俊眸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得意。
从房间里出来,凤雅柔连忙俯低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口那个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疼得厉害,好半晌,这才缓了过来。
炎日之下,几只蜻蜓围绕着开满荷花的湖面飞来飞去,盛开的荷花在阳光之下美艳娇嫩,吸人眼球,清透而又凉澈的湖水更是为夏日带来一丝沁凉,凤雅柔的眸子不禁有些恍惚,这湖水上的蜻蜓,究竟是为花而来,还是为水而来?
红笺一直跟在凤雅柔身后,见她出门时脸色不对,想着必定是里面那人说了些什么,却也不急于开口询问,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红笺……”
突然听得凤雅柔一声唤,红笺连忙上前,站在她的身旁。
“公主,您说。”
“若是有朝一日,我做了受世间万人唾弃之事,你可还会像今日这般,守在我身旁?”
她的眸子很是淡然,红笺看不透她的心思,声音却是无比坚定清晰,“公主若是有朝一日受尽世人唾弃,红笺也定当守护在公主身旁,不离不弃。”
她抬头看向凤雅柔,因为我相信,公主您做任何事都会有自己的原因。
不离不弃!
一句话狠狠砸在了凤雅柔的胸口,她垂眸,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冷嘲,是否最后,她也就只剩下一个红笺守在她的身旁?
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凤雅柔在心底暗声道,阿钰,我再帮你一次,只愿你这次,莫要再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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