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呆愣着点了点头,还未从丙三真人带来的震撼中脱离。她感觉这位真人对她、对下属都还算和善,哪怕时常沉着脸,语气却从未重过。
可是无论对谁,他都是同样的态度,除了在让她加入时露出过善意,其余时候再未表露过任何非同寻常的亲近。
但《转世经》这样的赠礼着实太让她惊心,似乎从前的丙三真人都被蒙上一层轻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那本来虚假的容貌变得更为模糊,最终连给她留下的印象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以子衍长老的修为,自然看得出《转世经》是真还是假。他如此惊讶,功法明显是真的,而这反倒让何淼淼更加难以置信。
“好了,你先去歇息吧。过几日随我去拜访各族。”
“是。”
何淼淼直到行礼离去,都还在疑惑着丙三真人此举,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直到走出议事塔,看到子珺、子珏、子珅三人站在门口欣喜地朝她挥手,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子珺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一走十五年,我连你是圆是扁都快不记得了!”
子珏比众人都要稳重,面上带着温和笑意,走上前来与何淼淼打过招呼。“三妹,好久不见。”
子珅迫不及待走上前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让他们赶紧随他去洞府。“三姐!大哥、二姐,我们先回去坐着说!”
何淼淼见他们各自安好,修为亦都是金丹圆满,心中存着的忧思尽在此刻消散不见。
子珺仍是喜着青衣,一身木灵气精纯而浓郁,虽是比不得身为灵体的子珏,但在金丹圆满已是十分难得一见。
子珅与临别时无甚区别,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宽袍,显得稍微硬朗了一些。他与一身墨绿、灵息接近巅峰的子珏走在左侧,四人并肩而行,一路欢声笑语不断,惊得街道上的妖兽频频回头看。
“惊鹊和涂山梵前些日突破至圆满,带着小江、木荷一起外出历练去了,他们二人要寻找进阶契机,归来就该是金丹中期了。”
何淼淼听到涂山梵外出,心中不由自主一紧。“那他们可说过去了哪儿?现在沧澜界安不安全?”
“你就放心吧,他们走的流彩城传送阵,不曾出过万妖山脉。”子珺说着又想起她久久未归,轻瞪她一眼道,“这么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头疼。”
“遇上一些意外,回了洞府再说。”何淼淼拉着她出了城,乘着子珏为自己炼制的青雀舟,一同飞向距离城池不远的山上。
这附近的山脉妖兽不多,哪怕低阶都已习惯了与修士同住,青琅城的真人和小辈都各自挑选了喜欢的地方,子珏、子珅新选的住处,与子珺和她的洞府十分相近。
四个洞府都开辟在近山巅处,三面环绕着岩壁,一面是能够看到青琅城的高崖。一方岩壁直直延伸向上,半隐于云雾中的地方有水流淌出,顺着冰凉的石头淌下,汇聚成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
何淼淼的洞府在靠近悬崖的一边,往右是子珺的洞府,子珏、子珅与她们隔着溪流,洞府门口有不少藤蔓从高处垂下。
“去我那里!我的洞府最大!”子珅献宝般跳在前面,挥开青绿藤蔓闭了阵法,跳上洞口迎他们进去。
三人只觉好笑,走入其中后,何淼淼发现他这洞府的确比寻常的大上一些,于是好奇道:“你开这么宽敞做什么?难不成每日都要宴客?”
子珅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返回沧澜途中我就一直在想,定要开辟一个大大的洞府,待大家聚齐了,我们就能畅饮畅聊。还有三姐说的青琅好友......我自幼生在在雪鸢身边,也没什么同辈交好。”
三人闻言再不笑话他,学着子珏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盘坐起来,等了半天,子珺才清咳两声道:“既是畅饮,你的酒呢?”
子珅忙道这就来,转身跑去洞府深处的角落,挖出四个黑亮小坛,抱来放在桌上。
何淼淼全身心融入其中,只觉世间一切烦恼都可忘却。看着他们起开灵酒,摆上各色果子,心中万分不愿将那些事道出,生怕这样的情形再也回不来。
哪怕家族已有准备,可对于子珏、子珅来说恐怕仍是不公吧。
她压下心中一丝惆怅,听他们讲述着子珅、子珏如何将《红尘经》安全交到全灵手中,讲述着从天妖大界传送过来时,差点儿被一只绿孔雀捉走做人奴,两人凭着雀灵晶才证明了身份。
青琅城的修士只少不多,有人外出历练再不曾归来,弄不清是不愿还是已经陨落。还有人未能突破寿元极限,遗憾陨落在洞府中。
卫长乐、许邱阳、曲无音等一众元婴真人,在子衍留下镇守之后,纷纷外出历练去了。曲无音肉身乃重凝,实力不如从前,在外行走不方便,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返回。
由于担心子衍偶尔会有吩咐,路妍姿一直守在城中,打算等到曲无音回来,她就外出寻找结婴契机。
为同一缘由离去的百炼已在几月前归来,看上去收获颇丰,现下正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上闭关,只要渡过雷劫心魔劫,就能成为元婴真人。
至于沧澜界,仍是何淼淼离去前那般平静。
涂山氏没有奇怪的举动,似乎失去几名化神期后,一直都在休养生息。阴阳宗除了曲无声偶尔传出风言风语,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对了,只是十多年前,曲鸣蝉进阶元婴归来,很是给阴阳宗和天机峰长了脸。”子珺语带讥讽,想到曲惊鹊和曲家的遭遇,心中很是不平。
说到曲鸣蝉,何淼淼再次想起了子衍长老的吩咐,放下手中酒坛,无声叹了口气。
“我有些事要与你们说,你们定要稳住心神,不要慌乱。”
三人见她神色不似玩笑,齐齐敛去面上笑意,听她逐字逐句说起与子珅分开后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