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九道也是最后一道石洞中传来轻微动静时,最先醒来的冲霄已经能够灵活自如地操纵自己的身躯,悬浮在半空闪烁着幽蓝光辉,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小、变形,最终从光芒中走出来的便成了一名中年模样的女修。
她五官轮廓极深,大眼黑而亮,眼角有些些许皱纹,鼻梁又高又挺,看上去英气十足。不知是否常年生活在石洞中,脸色与嘴唇都有些发白。
她穿着一件龙鳞般的贴身铠甲,里面是窄袖族服,裙摆随着她一起动作,上面绘制着的龙纹精致又华丽,又因蕴含着北灵界法则之力而让四人都有些眼花。
“可惜了这战甲与族服,日后是穿不了了......”冲霄笑着摇了摇头,眼看着族服因她境界与灵气不足渐渐黯淡下去,成为一件她永远都无法再启动的高阶宝物。
她的遗憾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两名境界在炼虚圆满,神识却在渡劫期的一男一女,从隔壁的两方石洞中跨空醒来。
被冲霄称为出云的男修面容苍老无比,五官都陷入在了皱纹里,让人看不清究竟长什么样,只偶尔能看到他勉力睁开的双眼中,仍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另一位名为碧青的女修看起来又年轻得过了头,十三四的模样,神情有种与面容不符的成熟。她眼神较为平静,语气没有多少高低起伏,有问答问无问便不开口,应是不爱与人交流的清冷性子。
两人听冲霄说了说眼下情况,听到外界又再起了第二次道魔大战,两人都从沉眠许久的疲倦中清醒,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头。碧青静立在一旁,出云有些激动地道:“那我们先去外面做好打开封印阵法的准备,省得耽误时间。”
冲霄摆了摆手道:“等等,你们留下还有事要做。同样与打开封印有关。”她说完看了看再次进入炼化中的全灵,又转眼看向出云、碧青。“我们要联手抽取这位小灵君的天魔根,炼化为精纯魔息启动阵法。”
“封印是魔修所设置,唯有以魔息巧妙化解一部分阵法之力,我们才能够以强力攻击。这座阵法,就像是一个空心圆球般的厚重石墙,唯有与它本身相仿的气息能够腐蚀出一片脆弱的地方,否则以我们的实力攻阵只是徒劳。”
碧青听后只是稍稍一愣,没有贸然开口,倒是出云有些不大确定地道:“这位......灵君同意了?抽取魔根之后,他这一身修为可就保不住了。”
冲霄再次解释了一番,神色有些不自在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分别表示自己会尽全力固住全灵体内的佛儒气息。当最后一道石洞中的动静彻底平息,冲霄神识迅速探入其中,将意识半失的子泽裹住带了回来。
子璇与子徖、子彻快步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丹药一一哺入他口中。一粒又一粒丹药化作药液,随子徖祭出的一丝木灵力在经脉运转,抚平了经脉肺腑的细碎伤痕。但随着药性一入体,多多少少受到些冲击的子泽还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精血乃心头血,连失九滴,就连平常炼虚圆满都会难以承受,更不要说状况本就不好额子泽。按常理,炼虚期每损耗十滴精血就该修整一年甚至数年,待恢复之后不会留下任何隐患,哪怕后来又接着损耗,亦不会使伤势叠加。
但现在子泽既没有时间,又没有完好的身体,后续还需接连付出七十二滴心头血,到最后结局会如何,子璇、子徖、子彻都已经能够看到。
他们到了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神情庄严肃穆,一步步做着自己能够做的事,不刻意压抑心中的沉痛,却也未让自己沉浸其中,或是干脆被沉痛吞噬。
三人合力助其炼化,终是让子泽体内翻腾的血气平静下来,元婴亦渐渐有了自行运转的力气。站在石台之上的冲霄无声叹了口气,看向刚刚睁开双眼的全灵,对众人道:“诸位,我们已准备好,随时可以抽取天魔根。”
“我也准备好了。”全灵冲子璇笑了笑,自行走到了神家三人面前,按照他们的吩咐盘坐到石台上方,三人就悬浮在他身边的半空之中。
冲霄神识探入自己的旧储物戒,从里面翻找出一只符箓形状的令牌,通体黑亮,在她身前闪烁着深蓝色光芒。这令牌散发出的威压是六阶超品,但又比寻常六阶超品强大许多,其中蕴含的气息属水属阴,与魔息并无冲突。
“碧青,你控住封息令,哪怕耗尽灵力都不可让一丝魔息泄露在外。出云,你要稳住全灵灵君神魂,在抽取之时必然有震动与反噬的征兆,你必要镇住一切动静。”
“是!”
“我明白!”
碧青与出云齐声应下,神色肃然,气势尽出,渡劫期的神识让整个石洞充满了压迫感,也让一旁钻入防御阵中的几人感到紧张。
冲霄黑色裙摆与身上龙鳞软甲不再散发灵光,但在她双手置于胸前掐诀的瞬间,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辉,深深浅浅的蓝色将石洞照得如同梦境。
这些蓝色的光芒交织成片,起起伏伏像是海浪。在不断变幻了一炷香有余,蓝光终于开始成型,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只深蓝色龙爪,带着炼虚圆满能够发挥出的全部力量,一爪没入了全灵头顶。
这一击从外面看起来迅猛有力,似乎一招就能把人神魂击碎,看得防御阵中的三人心一阵猛跳。但他们很快又安心下来,因为全灵一直睁着眼不曾失去意识,只眉头皱起,紧咬着牙,正是在忍受某种难以承受的痛苦。
在龙爪没入他头顶的瞬间,青碧手中灵光一闪,封息令稳稳悬浮在她前方,时刻等待着收取天魔根以及全灵身上的所有魔息。
另一旁的出云似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满头大汗,牙关紧咬,看起来倒比全灵还要痛苦。身在阵中的三人这才知晓,原来这一击引起的痛楚大多都被他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