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十大洞天分布在三十六小洞天与五大仙岛之间,连接这些地域的仍是归墟无尽的水雾,就连大罗金仙都不能从里面随意跨越,不像在下界,到了一定境界即可直接穿过空间夹层抵达另一方地域。
十大洞天中的法则与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完全不同,不仅表现在时空法则更稳定,还表现在空间内部构造更加隐秘,波动更加难以捕捉。天地自然中蕴含的道意,亦足以让低阶仙者感觉到窒息。
再加上这里浓郁到快要化液的仙气,子璇与白嘉运一出阵法,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他们抵达的是朱明曜真之天,传送阵位于一片山脉之巅,而山脉又在云海之中。
白云汹涌而出,大风荡漾,乍往乍回,山峰如在一片莹白色的大海中漂浮着。
“要死了......我怕是在这里行走都困难,这还怎么寻人啊?”白嘉运虽是妖族,但肉身其实与人族差不多,整体实力着实一般,很快就被压力压得直不起腰来。
子璇比她强了太多,至少行走无障碍,神识还能探到远处观察,她无奈地祭出防御光圈罩住白嘉运,一边对他道:“这里方圆数万里都没有任何气息,也不知是没有仙者居住,还是刻意隐匿了起来。”
金仙与大罗金仙们的情感与心境日渐升华,与上仙、玄仙完全不一样,隐世不出者多不胜数,时常露面的反而是少数。至少不遇上五岛宴请这样的大事,大多数金仙与大罗金仙都是不会出关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沿途不会遇上金仙与仙君,再被威压一惊,我们俩这身骨头都得散架了。”子璇尽量保持着乐观,至少眼下,方壶岛主还没找到白嘉运,麻烦还未到来,何必自己吓唬自己。
白嘉运被她的仙光笼罩,顿觉好受了许多。“多谢多谢,真是拖累你了。”他手中一直捏着那位老祖,不敢再轻易放回自己的洞天之中。这会儿摊开一看,发现那位老祖仍是维持着半透明的狼灵模样,始终沉睡不醒。
“走吧,先去云鹤山脉看看。”子璇瞥了一眼,瞧不出什么异常,于是运起浑身仙力抵御着法则压身,一步步朝着东方行去。
据子乘风和朱雀福地的上仙、玄仙所知,在近几千年来,朱明曜真之天一直是子家仙者长居之地。这里共有九大山脉,其中六大山脉都被子家仙者占据,具体方位都在子乘风的回讯中。
不过子乘风也说了,这些消息都是许多年前传回来的,本来就算不得准确,到今日想找到人更是希望渺茫。子璇只能一一走一遍,碰碰运气。
除了六大山脉,这里还有数不清的海洋与平原、浮空群岛和空间异场......整个朱明曜真之天大得惊人,以上仙的实力,数百年都不一定能走遍。
若是不按地图行走,在这里胡乱转悠,还有可能闯入一些危险之地。
好在子乘风给的地图还算可靠,是子氏洞天里流传的详细版本。子璇一路按着路线行走,除了倍感压力,倒是没有遇上别的危险。
“音希上仙,你说我家老祖看到的‘仁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值当他这么冲动,拼了老命都要从固魂珠里跑出来。”
“会不会是仇家?”子璇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不过,前辈既然曾是大罗金仙,应当不至于这么按捺不住啊。”
“是啊!老祖是贪玩了一些,可他不至于这么不稳重啊!”白嘉运越说越纠结,拧着眉头怎么都想不通。“而且,从极焰小洞天搭乘传送阵的,不是上仙就是玄仙,老祖怎么会跟小辈结仇?”
“最重要的是,谁都没死,偏偏是身份最特殊的灵犀玄仙死了。”子璇拨开一道道云雾,只觉仙气消耗得极快,她只好减缓了行走的速度。
走出云海之后,二人便见到了山脉的整体,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然而还是被这庞大如天外异物的山峰给震惊了。一座山峰就有下界的一片山脉巨大,数万里开外的地面一直延伸向上,直到苍穹深处。
“穿过这片山脉就是云鹤山脉,应该能在一年内抵达。”子璇从澄明珠里取出数十株仙草,以及十余粒仙果,用神识与仙力包裹住,催动法则以改变其构造,很快化出两枚增长仙力、加强防御力的丹药来。
白嘉运接过一粒吞下,顿觉好受了许多,连思绪都觉得清晰了不少。“我仿佛还记得,老祖在传送阵里还喊了一句什么,听着好像是‘生气’?可我觉得他就算生气,也不至于叫嚷出来吧,真奇怪......”
子璇听得云里雾里,心思又放在了寻找高阶仙者之上,闻言摆摆手道:“先别管了,我们先找到仙君,看能不能唤醒你家老祖,等他醒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白嘉运想不出所以然,听到子璇的话,也只好点点头丢开了疑惑。
两人行走在大洞天严密的空间内,就像是游鱼被困在了半结冰的水里,一步步行得艰难,还要时刻忍受法则摧残。子璇为了转移注意力,干脆一边赶路一边将心神沉浸在时空波动中,试着去感悟这里复杂又微妙的波动。
十余日甚至数十日才能绕过一座山峰,整整一年时间,两人不停不歇地行走,总算是将这片不算大的山脉给走出了头。一片苍茫平原的尽头,显露出云鹤山脉首峰之巅,两人松了口气,吞下一粒丹药迅速前行。
然而,抵达云鹤山脉之后,并未如他们期待一般找到子家大罗金仙。云遮雾绕、霞光四溢的仙地,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气息。
无论这里是没有仙君居住,还是有仙君居住却不愿见他们,这一趟都算是白跑了。
子璇落在一座荒峰之巅的树梢上,聚起一重脆弱的屏障抵御浓郁仙气,想着休息一阵,就接着赶往下一处。
正当她服下一粒丹药,准备打坐修整时,却忽然想到白嘉运大半年前说过的话。“大喊了一声‘生气’,还有什么‘仁哥’......这位老祖想说的,该不会是神只人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