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之岛主的话音落下后,不知过了多久,场上才逐渐有大罗金仙反应过来,探出神识与熟络的仙君议论起来。
子家的大罗金仙们全都在传音,神识编织出一张属于子家的联络网,每个人脸上神情都无变化,但不代表他们心中完全平静。
子璇等一众小辈也在传音。他们的议论中多了惊异与担忧,少了真正有用的办法,更多的是在疑惑,隐之岛主的话真的会应验么?
“不是说昆仑虚是仙人陨落后肉身、神魂归去的地方么?我还听有些仙者称之为仙冢呢。这会儿怎么突然成了时空起源?又是让时空毁灭的尽头?”
子珅传音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但却不由自主地忧虑起来,显然潜意识已信了大半。
子珺与子璇都没有开口,子乘风也沉默着,唯有子珏温和地道:“岛主既然召我们前来,正是因为此劫能渡过,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
子乘风跟着道:“外面有关昆仑虚的传闻,都只是上仙们无事时的猜测,有些传开了,还弄得人尽皆知、像模像样的,其实没有一个当得真。仙人陨落,自会归还一身仙力于仙界,不会被填入昆仑虚的。”
昆仑虚是仙冢一说,子璇也听到过,她只是觉得新奇,倒没有当过真。就像一听到这话,本能地就知道有误,如同今日听到隐之岛主所言,本能地明白他所说是真一样。
“还有一些仙者说,大罗金仙若再进阶,便要入昆仑虚进入全新的境界,可我飞升这么多年,还从不曾听说哪一位大罗金仙能够进阶的。”
“所以昆仑虚也不会如他们所说,是比仙界更高等的世界。”
子璇相信,昆仑虚真的是时空的起源与尽头。她也相信,此刻的五大仙岛、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以及归墟,都在被某种不可抗的力量往尽头拖去。
还有佛界、冥界、人界、魔界,还有下界的六大灵界与诸天万界,都在缓慢地被吞噬。而且她还相信,时空里发生一切必定与神只有关!
“诸位仙者,”隐之岛主没有给众仙太多时间议论,站在半空中,声音再一次传遍每一座云母平台,“我与四位岛主在残破画面中看到了两种全然不同的景象。”
“其一,便是万界不存,世界毁灭,时间长河中的每一方时空都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虚影穿梭在死去的时间长河里,沐浴在时空毁灭所产生的力量中,蜕变成......蜕变成我等无法理解的存在。”
“其二,仙界毫无动静,昆仑虚的吞噬之力消失了。世间一切依旧,仿佛什么危险都不曾到来过。”
隐之岛主与四位岛主不知耗费了多少寿元与力量,才能在残象中看到神只的虚影,看到这两种可能性。想要窥探与神只相关的画面,根本不是寻常卜筮演算就能做到的。
“我们实在是无法窥到一点残象,来促成第二种可能发生,我与四位岛主都已经尽力了......我们寿元已近,不再能镇守五大仙岛,今日请诸位前来,除了解决昆仑虚之事,还要请诸位商议出五大仙岛的新岛主。”
众仙者这才知晓,他们五个竟是消耗了全部的寿元......大罗金仙本无寿元限制,过了五百万寿数,没百万年渡一次雷劫即可继续修行。
要消耗到五大岛主这样的地步,不仅要以寿元来卜筮,还要付出整个神魂中蕴含的力量。五大岛主此刻已经是半陨落了,维持不了多久,最后一丝力量亦会消散在仙界。
在仙界,大罗金仙就是巅峰,没有谁知道更高的境界在何处。
那些消失在众仙视线里的前辈们,有的是活到一定时候稳住本体神魂、剥离一缕神念转世重修去了;有的是常年闭关不出,与世隔绝,像是化作了仙界本身的一部分;还有一些是因种种原因而陨落了。
然而从来无人知道更高的境界是什么,就连知晓了神只的存在,众仙都不认为每一个大罗金仙都能进阶成神。若是如此,神界早就不该如此神秘了。
隐之岛主没有再开口,甚至连身影都渐渐淡去,看样子是连这场宴请都撑不过去。余下的四位岛主纷纷留下几句嘱咐,跟着他一起消失不见。
“诸位,我提议,五行世家每一支派出一名大罗金仙,暂代五大岛主。先将这一段危难时期渡过去,再来提按规矩选举一事。诸位意下如何?”
开口的是一名非五行世家仙君,他的提议其实本就是众仙心中所想,每当危难之际,五行世家总是要被推上风口去抵抗巨浪。五家本身也毫无推辞之意,这是他们身具五行血脉的责任。
子幻萝与朱雀一脉众仙,齐齐转眼看向一名中年模样的仙君,他是朱雀一脉寿元最高、实力最强的仙君,此刻正需要他站出来承担岛主一职。
青雀一脉也很快站出来一名少女模样的仙君,紧接着,姬、神、有莘三家亦纷纷推选出三名仙君来。
五人的继任仪式简单且沉闷,因为在场的仙者全都沉浸在解决危难的思绪中,根本无心去恭贺,况且整件事也没什么值得恭贺。
子家两名仙君站在云母看台中心,看上去很是从容,朱雀一脉的中年仙君站在最中间,对众仙者沉声道:“五大岛主已将前路探清,接下来该如何走,就要我等齐心协力了。”
“请在场仙君随我等前往归墟,合力布下阻隔结界,以暂时抵御昆仑虚的吞噬之力。再请诸位金仙前往员峤、岱舆、瀛洲、方壶四岛布下阵法结界抵挡。”
“五行世家众玄仙、上仙,听候金仙号令行事,若暂无吩咐,便留在蓬莱岛上暂居。”
子仙君说完,大罗金仙纷纷走出看台之外,一个个淡去身影,消失在蓬莱岛中。金仙们挑选出场中实力最高的玄仙,接着操纵仙舟离去。
子璇看着场上越来越的仙者,默默想到,这场不同寻常的蓬莱宴请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