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之前的绣样,料子挺好,可惜染了血污,如今可好了,孩子来了,就给他做小肚兜。”
萧奕祈听着怎么都不太对劲,面色不虞地看着陆矜欢。
“你要给真的孩子穿沾染了血污的衣裳?”
陆矜欢哼了哼,不甚在意道:“这又如何,妾身是孩子母亲,穿上又能如何?”
“反正他还是吃着妾身的血肉长大的,这算什么。”
萧奕祈大为震惊,紧皱着眉,“你在胡说些什么话。”
陆矜欢暗暗白了皇帝一眼,“陛下这就不知道了,这孩子要吃母亲的乳汁长大,这不就是血肉化作的汁水吗?”
她说的这些全然打破了萧奕祈的认知,“这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会请康健奶娘的喂养,陛下莫不是这个也不知晓。”
萧奕祈倒是知道奶娘的,就是没有联系上这一层。
顿时他便觉得烦闷了起来,这养大一个孩子,真真是不容易,各种麻烦事儿。
陆矜欢瞧着萧奕祈讳莫如深的脸色,便知她的话有了效果。
不过适可而止,今日就先说道这里。
陆矜欢准备赶紧歇下,反正她又困乏了起来。
皇帝忽然开口道:“待天亮,张御医会给你亲自诊脉。”
“陛下这是信不过李婆子了?”
萧奕祈将她紧紧地搂着,声音低沉,“多让人看一看,就当是会诊了,为了稳妥一些。”
“正好也给你看看,让你得个合适的病症。”
陆矜欢有些懵,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闷闷地说道:“你总不能一直是傅怀瑾的正妻罢。”
陆矜欢瞬间喜上心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脸颊激动得微微泛红,但是没叫皇帝看见。
这个时候皇帝和她讲起此事,那她的契书,岂不是可以被拿到手了?
只是她还没想好说什么。
皇帝又开始谋算了起来,“囡囡,届时你便去做张家怎么样?也算重新做人了。”
陆矜欢正高兴,突然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垮下了脸。
萧奕祈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接着说:“张大人的正妻刘蕙娘你是知道的,回头你就从傅家宣称暴毙,然后就做张大人的姐姐便是。”
陆矜欢脑子顿时一阵嗡嗡鸣叫。
她自然是知道的,张大人是从四品的武官,和傅怀瑾一般,是皇帝从地方提拔到京城的。
刘蕙娘为人品性端正,张大人也难得是个极为争执的人,皇帝这般重视张大人,让她和阴险狡诈的傅怀瑾有联系,不如和张大人更加密切的好。
可是陆矜欢自然是不想就这样换了陆家的姓氏。
陆家只剩她和阿弟两人,若是如此,日后岂不是便没有陆氏了?
那她一心想要给陆家平反,到头来做的这些事,还有何意义?
萧奕祈发觉陆矜欢并未有反应,便将她从怀里弄出来,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
“为何不说话?”
陆矜欢知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可是她就是不愿,便径直说道:“妾身不愿。”
萧奕祈很是吃惊,他本以为陆矜欢会因此很是激动,直接答应。
随即脸色就不太好了,掐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所以你还是想做傅怀瑾的妻?”
陆矜欢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清白,不然皇帝又要多疑了。
“陛下,臣妾可以不做张家的女儿吗?”
虽说按照萧奕祈的谋划,要进宫,那就要重新寻个壳子。
可是她不想,还不如不去,“妾身要不就先从傅家暴毙,然后仍然在这皇宅之中继续过日子?”
“为何要用张家的身份,妾身了不起,做一辈子的外室,不进宫算了。”
萧奕祈顿时明白了过来,冷哼,“所以你不是不想进宫,你是想用陆氏女的身份做后妃。”
陆矜欢知道皇帝聪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都被他猜到了,那也不必掩藏了,便沉默着当是承认了。
两人之间,便都开始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皇帝才说道:“陆矜欢,朕再问你一遍,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你跟着朕来京城,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给陆家鸣冤平反是不是?”
这话惊起了陆矜欢藏在心里最深的想法,宛若尖刀将她破开,将她心思,放到了皇帝眼前。
她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浑身僵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要如何说才能让皇帝不动怒?
她心中惊慌,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好法子。
但却出乎意料地认识到一事,那就是萧奕祈怎么会如此介意,她来京城的目的?
皇帝疑心重,他一开始不过是想利用她傅怀瑾正妻的这个名头,又把她一同带回了京城。
难道就没有想过她这样做的心思?
莫非萧奕祈会希望她是因为,傅怀瑾而待在他身边?
这不可能,方才皇帝说起傅怀瑾的反应就不太好,根本不会这样想。
所以他只是在意她,是不是真的有把他放在心上。
而不是因为父亲的事情。
陆矜欢想到这里,脑子自然就联系了起来,心里也没有那么惊慌了。
她淡然自若地靠在怀里胸前,故意问道:“陛下这意思,妾身的父亲那事儿,还能平反不成?”
如果皇帝将她当做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或者是个生子的工具,那又何必在意她的想法。
现在这样紧张和在意,定然是心里有了她。
不也证明了一件事,他想要自己是个痴心对他的女子,而非为了别的目的。
陆矜欢淡定的反应,让皇帝眼眸一深。
他当然知道她这话里的含义,不过没有接话。
陆矜欢没管他,自己又继续说了起来,“要真是能为陆家平反,妾身应该是激动万分的,本来父亲当初就没有做过的事情,被冤枉了,如何能叫妾身不心痛。”
陆矜欢只是说着,泪水便无声地在眼眶里打转。
“父亲的手,被震怒中的先帝,命人硬生生地砍了下来,他用来诊脉的手,切骨之痛,如何不痛。”
“斩首之时,定然更是难以承受的痛楚。”
她看向萧奕祈的时候,眸子泛着楚楚可怜的水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