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欢忽然觉得皇帝这真是不顾后果了,有些替他担心了起来。
皇帝能够坐上这龙椅,原就因着这王家的扶持。
如今也不知晓皇帝对付这王家,底气有多大,手里有多少筹码。
竟然直接和王家摊开了牌,表面的客气都维持不住了。
果然皇帝这话一出,大殿里无人再敢出声。
王老大人那弯腰的动作,立马也停了下来,直直地看向皇帝。
皇帝则是毫无客气,扬起一抹冷笑。
半眯着眼睛对他的目光对上,他笑道:“看样子王老大人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处了,你先坐着吧,王大人也该扶着些才是。”
陆矜欢紧张得嘴都合不上了,手心里的汗珠一阵一阵地滚动。
王老大人也是三朝的老臣了,不然也不会掌控朝堂这么些年,甚至能亲自扶起一个毫不起眼的新帝。
如今当初被他亲自扶持上位的君王,直接不留情面。
这会儿丝毫恭敬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但是萧奕祈眼神淡然,面上也不紧张,像是早就有此期待,看着下面的人,有几分微不可见的兴奋。
而后皇后也突然步入了这金銮殿,而她的双手掩藏在宽袖下,早已被人牢牢地捆绑,不能动弹。
她又怒有怨的眼神,直直地望向皇帝,似乎想要将他狠狠撕碎。
萧奕祈却淡淡笑道,“婉儿为何要这般瞧朕?”
他扬了扬眉,“这会儿人都到了,那合该开始了。”
他嘴角倏地一冷,命令道:“把人带上来吧。”
张公公在皇帝身边站着,他躬身应下,然后拍了拍掌,示意外面的人。
就看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讲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押了上来。
此人用粗绳捆绑住,嘴里也塞着东西,黑发散乱,但也能看到他俊美的侧脸。
皇后只是微微一看,便脸色变了,手紧紧握成拳。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你为何会被绑成这样?带到了这里?”
萧奕祈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起来,他抬了抬下巴,“皇后想来对此人很是熟悉了。”
大殿之中全是重臣,还有王家人,皇后再是没有分寸,也不能为这人开口辩解。
她胸中一团怨毒之意盘旋,也正是如此,她脸上的情绪更加明显,整个人剧烈地喘着气,像是即将要爆发些什么。
王老大人本就是人精,他早就看出皇后的异常。
随着眼神也跟着划过一道暗光,立马就有了决断。
他拄着拐,作势要去看被绑住的人是何人。
王大人也就是王自彦,看到了也赶紧去扶着他,上前去看。
王老大人只是草草扫了眼,便佯装惊诧道:“这……这不是刘家的那个孩子,是娘娘的干兄弟?”
他忽而拱了拱手,笑得奇怪,“陛下莫非是有事误会了这刘公子,他可是夫人活着的时候,替娘娘认的干兄。”
“因着刘公子的母亲和老夫的夫人是手帕交,那会儿这两个孩子性子相近,脾气相投,打小关系就不错。”
“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初还是您特别允许,让刘小公子常常去坤宁宫,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萧奕祈面色不变,笑了笑,“此事乃朕亲自同意的,怎会忘记?”
不过他忽然在手里转动了一个青绿指环。
陆矜欢仔细一看,这不就是皇后和刘园钧手里一对的那个青绿指环吗?
很快他将手里的指环放到张公公手中,“你去给王老大人看看,这东西是不是有些熟悉。”
张公公遵命行事。
王家两人看了,神色都未变,尤其是那王自彦忽而也笑道:“臣倒是认得这东西,这指环可是娘娘的母亲与刘家公子母亲,两人交好时互换过的指环,后来娘娘和刘公子便又各自得了。”
倒是萧奕祈忽然叹了一口气,语气是忍不住的悲凉和难过,“朕与皇后成婚这些年,朕自然是相信皇后与这厮并无其他,只是……这干兄弟倒是放肆。”
他语气忽然一冷,“他不仅在朕这宫里与宫女厮混,行那苟且之事,还妄想魅惑皇后,实在可恨!”
王老大人的声音忽然扬了几分,“陛下慎言!平白无故也不能抹黑了皇后娘娘,此事还没弄清楚,怎可胡乱就将罪名落了下来。”
他的眼眸和皇后如出一辙,正恨恨地盯着气息微弱的刘园钧。
“这厮与那宫婢做了混账事,被陛下严刑拷打自然是受不住,所以才将娘娘给说了出来,妄图活命的手段,陛下请查清楚才是。”
王老大人,说着便要跪下了去,整个身子都要站不稳了。
王自彦却扶着他,反倒是自己先行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还请看在父亲年迈的份上,不要让他老人家下跪了,也请陛下重新查清此事,不可冤枉了皇后娘娘。”
陆矜欢看着这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心里暗暗呸了一声。
好不要脸。
他们这样做,分明就是要把刘园钧供出来的事情,说成是皇帝用了手段,才扯得谎。
萧奕祈倒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直看着这些人的表演,许是也在想法子去对付这群人。
他浅浅笑了笑,忽而看向皇后,“朕倒是想听听皇后怎么说。”
王婉儿站在下面,没有言语。
她生孩子的时候,是提前好两三个月的,是以格外危险,这人的精神气也没恢复。
当时还血崩了,要不是太医院用了法子,弄了大堆名贵的东西,将她吊着,恐怕人这会儿已经没气了。
她之所以会撑着力气来到金銮殿,还都是因为下面人告诉她,刘园钧和孩子都不见了。
现在看到皇帝这样一通操作,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奕祈这样做,就是翻脸无情,还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王家囤积私兵和军器的位置。
王婉儿望向上面的皇帝,慢慢开口,“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臣妾告诉您,臣妾怎么同刘园钧在一起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