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刺痛了陆矜欢的眼睛,但是她去看皇帝的双眸。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各种复杂的情绪,被他一点点掩盖。
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果然是震怒的,但是那又如何,陆矜欢不再看他,撇过脸去,慢慢地笑,“我本来就不是个干净的人,陛下忘记了吗?我在教坊司待过那么久,怎么会干净呢。”
皇帝讥笑,“当初朕没有嫌弃过你一分,因为朕知道你接近朕是有你的无可奈何,现在你看看你像个什么东西。”
“因为你想要替陆太医翻案,朕能理解,你要出手相助你的好友红玉,朕没有不答应,你说你的阿弟被人欺辱,朕也知道你的为难和苦,哪一桩事情,朕不曾应过你?”
“现在可好,你费尽心思利用完朕,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了,现在说什么可笑的不得自由,觉得在宫里活不下去。”
萧奕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如今你的脸都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陆矜欢难道这些日子你没有照过镜子吗自己卑劣下贱,还要给找理由开脱。”
“寡廉鲜耻,说的便是你这样的人吧。”
陆矜欢的手都是颤抖的,紧紧咬住手指,她此生听过很多难听的话,但是都没有萧奕祈说这番话,这般令人伤痛。
或许她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耻罢了。
陆矜欢像教坊司叫卖的姑娘一样,给皇帝递去一个娇媚的眼神。
然而皇帝眼神更加冰冷,说出来的话意味深长,“陆矜欢,如果你不叫陆矜欢,做再多下贱勾引的手段,朕都不会有感觉,收起来你自以为是的心机。”
陆矜欢顿时被哽住,似乎被皇帝打击到了一般。
她干脆将自己的衣襟扯开,露出雪白的一片。
然而皇帝厌恶地后退些许,“别脏了朕的眼睛。”
陆矜欢冷然一笑,“是啊,妾身就是这么脏,陛下当初看上的不就是我的身子吗?现在怎么又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来打击妾身了?”
“既然觉得碍眼,您不如弄死妾身好了,这样您就不觉得糟心了。”
陆矜欢不想被皇帝压下气势,她找着理由反驳,“您说对我好的那些事情,难道不是对您也有利吗?陛下,无利不起早的事情您是不会做的。”
皇帝听了却不觉得生气,他觉得对陆矜欢的爱意都在逐渐消散。
“你说的这些,朕是无可避免,朕也不否认,可是你做的又是什么呢?抛弃女儿,跟着品性同样卑劣的男人跑了,孤男寡女,相亲相爱了是吧?”
陆矜欢听不得萧奕祈说易真,举起手想要给皇帝一巴掌。
但是被他挡住,“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朕做这些,是为了朕的皇位和江山,但不仅仅是为此,还有百姓,陆矜欢朕从前没有奢求过您能体谅朕一分,你只知道同朕斤斤计较,朕知道你不高兴,所以也不曾说过,现在你就一直拿这些话来堵朕,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陆矜欢嗤笑,“那又如何?你现在厌恶我,厌恶易真了?”
“当初如果你没那么眼瞎,就不要对蜀地的我出手相救啊,我缠上来,你大可以将我推开。”
“还有易真,不是陛下的圣旨吗?让他照顾妾身,这都是您自己做的决定,他愿意只听妾身的,不顾您的命令,您不想想您自己的问题吗?”
皇帝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把你们犯的错,算在自己的头上,陆矜欢你真当天底下就只有您一个聪明人。”
“朕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在朕的面前为易真开脱,朕是不会放过他的。”
陆矜欢心里因为皇帝这句话终于慌张了起来。
她方才明明已经不想让易真陷入其中,但谁知道皇帝并不上当。
她咬紧牙关,继续说道:“陛下说妾身就说妾身,易真做这些都是被我逼着的,妾身只想好好出来散散心,他也无可奈何。”
但是她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个时候为易真开脱,只会更加惹怒皇帝。
“易真恐怕不会和你说同样的话。”
皇帝冷笑了一下,正要下车。
陆矜欢怕他找易真算账,直接将皇帝拽回来,用了浑身解数将萧奕祈扑倒在地。
她大力地覆上皇帝手臂,用力撕咬,皇帝一把将她推开,十分嫌恶,“别碰朕!”
陆矜欢不以为然地笑道,“陛下不是最喜欢这样了吗?既然觉得妾身脏,那就脏到底吧。”
她再一次抓着皇帝,去扯他的腰带。
皇帝想把她推开,但也不忍将她伤到,“陆矜欢你最好放开朕,易真马上就要来了,难道你想让易真看着你如此不要脸不知廉耻的一面吗?”
陆矜欢顿时放开了皇帝,她是害怕和恐惧的。
这让皇帝的心更加沉了沉,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唇角满是苦涩,“朕没有想到你竟然将易真看得如此重要,现在还有谁能动摇你?”
“昭昭你放下了,陆成煜你也放下了,你倒是让朕刮目相看,竟然是个为了情爱能抛弃一切的人,你想同易真去哪里?私奔浪迹天涯,还是要怎么?从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萧奕祈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有些喘不上气,“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他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是错的,连呼吸都是错的,所以她在厌恶自己,抗拒自己。
他已经想尽法子,让陆矜欢留下来了,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皇帝感到从所未有的疲累。
陆矜欢坚决否认,“不是的,妾身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心,并无其他。”
萧奕祈怎么说她,她都承认,但是如果他将怒气发到易真身上就不好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他将陆矜欢扔开,而后上了另一辆马车,对张公公说道:“看好她。”
陆矜欢顿时有些慌张,她想叫住皇帝,但是他没有回头。
她冷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何,这次皇帝从北边回来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能激怒他,但也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