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甄美丽第二次从昏迷中醒来,她身处辚辚而行的马车之上,身体被捆得结结实实。
黄宝坐在甄美丽的对面,挤眉弄眼地笑道“醒了?小野马?”
甄美丽沙哑着嗓子问:“这是去哪?”刚一动,腿就疼得钻心,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帝都。只是我们走的急,来不及处理处理你的腿伤。”
甄美丽只是随口一问。她不在意腿伤,不在意会变成跛子,什么都不在意。
美玉之死带走了她最后一点生气,她飘荡在这世界,无羁无绊,黑暗一点点地将她拉向地狱。
去京城的这一路,黄宝一直用言喻逗弄甄美丽,甄美丽不说不听也不看,但一旦靠近她的身边,她会如髭狗一般毫无人性地扑咬。
黄宝喜欢的是驯服烈马的征服感,但这样疯狗一般的人只会让他害怕,甄美丽看着他的眼光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一个男人绝对不会承认他怕了怂了,何况从乐少爷那讨来的女人怎么也得沾沾味道。
于是,黄宝悲剧了,他要霸王硬上弓,却被甄美丽扎了个透明窟窿,还好不在要害上。
甄美丽捅了人,也不逃跑,就那样冷冷地看着黄宝,直至把黄宝看的心肝胆颤。
黄宝算是看明白了,甄美丽根本是在求死。即使他被捅了一刀,也是错在他,他下不去手要了甄美丽的性命。
于是,在帝都的城门楼处,黄宝塞给甄美丽十两银子,将她扔下马车,之后,黄宝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帝都帝师封天鉴的府邸
甄惜倒了杯热茶,把两只小粉虫子丢了进去,之后目不转睛看着两只粉色的虫子在热水中上下翻滚。
封天鉴皱了皱眉头说道:“甄惜,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虫子放进喝茶的杯子里。”
甄惜的小脸依旧如大病初愈般的苍白,她嘟着嘴巴说:“小粉喜欢用热茶水泡澡。”
封天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费尽心机救了这个小丫头,但两人的关系并未因此而亲近。
封天鉴没有跟小丫头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整天想些什么。
封天鉴正想同甄惜交代开平县的事情,就听甄惜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义父很喜欢喝小粉的洗澡水吗?”
封天鉴被一口茶水呛得差点把肺咳出来。什么洗澡水!他喝的是顶级的道家养生茶。
甄惜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封天鉴不说话。
封天鉴满肚子的牢骚训戒在这样的眼神下消散无踪,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错了,明知道说不通,还去浪费口舌干嘛。
“甄惜,这次开平县的事情让九皇子跟你同去,遇事你多听他的意见,不要独断专行,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别人将程玉章的儿子活着带走。”
甄惜继续盯着茶水里的小粉,目不转晴地,像自闭症的小孩似的,封天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封天鉴早就习惯了,同甄惜讲话,她一般都是十问九不答的,但一般都会把事情做好,封天鉴对于这一点还是比较满意的。
晋州南王府邸
南王薛承启正在处理公务,世子薛君瀚坐于主位旁边,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闲的直打瞌睡。
“那此次开平之事我交由神木先生全权处置了,神木先生对大局形势的判断精锐无比,定会因势利导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另外我还会派出一组人暗中策应,以保万全。”
薛君瀚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也要去。”
从听到“开平”两个字,薛君瀚就精神了,待他父亲一部署完毕,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你知道去哪里?你也要去?”
“爹,开平,我要去开平县。”
“去做什么。”
“这个……”薛君瀚之前快睡着了,哪里知道众人讲的是什么。“我不管你们去做什么,我就要去开平县,我故地重游不行吗?”
“不行,神木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无暇顾及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别添乱。”
薛君瀚又岂是会轻易妥协的,他大大的桃花眼眯了眯,笑着说:“听说父亲大人在海岛上探得一座金矿,应该能付得起百晓堂的赎金了。”
薛承启被气笑了,这小子竟敢用逃跑威胁他,一只小狐狸还想翻了天不成!
“儿子你对开采金矿有兴趣,那一会儿为父派人将你送到金矿所在的海岛上,据说那个海岛四面环水,风景秀丽,就是不知道儿子你会不会凫水呢?”
薛君瀚突然用手捂住胸口,“儿子不孝,我这不争气的身体,恐怕又要让母亲大人操心了。”
薛君瀚跳马将军,棋高一着。
薛承启手指着薛君瀚抖了又抖,咬牙切齿地说了精辟的五个字:“你这个孽子………”
薛君瀚完胜。
神木先生连忙给南王递个梯子下台,“王爷,让世子同去也好,世子近期身体都不会有大碍,是出门历练的时候了,老朽和一众同僚会誓死保世子万全。”
薛君瀚得意地笑,薛承启摆了摆手,“罢了,那就让他同去吧,世子的安危就全仰仗你们顾全了。”
众僚属齐齐拱手道:“誓死保世子万全!”
南王妃夕妍雪得知儿子要远行时,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银票就给带了一包袱。
雏鸟要高飞,夕妍雪面带鼓励,笑着将儿子送出了门,一转脸就捂着脸嘤嘤地哭上了。
“王爷你好狠的心啊,咱们儿子还这么小,你就把他派出去为了你去打拼,我看你心里除了大业,根本没有我们娘两……”
薛承启这个黑锅背的那叫一个冤枉,小崽子明明是去游玩去了,最后却成了为了他这个爹去打拼,老子又是为了谁在拼命呢。
这个孽子没少划拉他的银子,他家王妃也没少哭,他这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就把他直接扔海岛上了,唉。
帝都皇宫
一个仅穿单薄内衣的年轻男子跪在御前,他身材瘦削,跪的直直的,眼睛不闪不避地看向女帝姚月弯。
姚月弯回避他的眼神,低沉地说:“启行,你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为何你如此执拗固执,做我的知己难道不好吗?你非要做出如此不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