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头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说道:“老二啊,你还不知道吧,你妹妹和离了,她带着两个儿子也在家住呢,家里确实没地方住了,我总不能将你妹妹母子三人赶出去给你腾地方吧。?你是当哥哥的,你忍心吗?”
“爹,不用赶妹妹出门,我住柴房,只要一年我身子骨就能养好,以后我挣钱养爹娘,求你了爹,娘!”甄镇海双膝跪地,哀哀地求着,甄宗申本来觉得甄镇海的计划太过绝情,如今看来,有这样的父母,难怪他做出那样的选择。
明知道甄镇海是在做戏,甄宗申还是忍不住眼圈都红了,为人父母,怎能狠心将走投无路的子女拒之门外?
如果不是知道甄镇海是亲生的,他一定以为甄镇海是甄老头仇人的子女。
甄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说:“老二,你个瘪犊子,别在我跟前装可怜,你不是能去张小凤那住吗?张小凤现在富的流油,多养你一张嘴不过是小事一桩,你那个能干的闺女甄多多还供着全村的孩子吃肉呢。”
甄镇海跪着不动,垂着眼帘说道:“我是个男人,我没脸让已经和离的媳妇养着我,不然,我还不如死了呢。”
甄老太太撒泼道:“我不管,你爱死死,爱烂烂,反正别来我甄家院里就行。”
甄宗申适时站出来说道:“看来镇海是真的不想去麻烦张小凤母子几人。我有个想法,大家不如听我说说吧!至少能让镇海有个去处。”
甄老头装作无能为力的样子说道:“都听族长的,咱们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能把儿子赶出家门。”
甄宗申懒得再听甄老头虚伪下去,
“族里宗泽没儿没女,他死后留下的一栋宅子收拾收拾也还能住人,镇海可以去那里住。”
甄老太太立刻就应了,“行!他都一个废人了,还挑地方住啊,是不是镇海?赶紧谢谢族长。”
甄宗申摆摆手说:“先别忙着谢我!宗泽说过,谁愿意帮他送灯上香,就把宅子给谁,这宅子可不是轻易谁都能住的,不然那个宅子不会一直放着荒废这么多年。”
甄镇海说道:“不就送灯上香嘛,我为宗泽叔送灯上香。”
“别那么快答应,这送灯上香也是要名分的,只有你过继给宗泽,你给他承继香火,这屋子才能给你。”
甄镇海连连摇头,“不行,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过继给别家,别说我爹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甄宗申叹了口气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宗泽其实还留下一百两银子,说是给愿意过继孩子给他的人家,毕竟谁家养个孩子也不容易,就当是一点补偿。”
甄老头有些意动,又怕是假的,他插嘴问道:“怎么这些年我没有听说这个事儿呢?”
甄宗申怜悯地看着一直跪着的甄镇海,摊上这样的爹娘真的不是他的错。
“一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我怕有人贪财假装把孩子过继过去,却不给宗泽送灯上香,那我死后也没脸连宗泽啊。”
甄老头一听真有一百两银子,跟甄老太太对视一眼,说道:“按说镇海这么大了,我真不能将他过继出去,但这不是走投无路了么!即使没有了父子名分,但只要镇海能撑下去,我也愿意。”
甄镇远冲了出来,他拉住甄老头的手说:“爹,你糊涂了,怎么能将二哥过继出去,我住的屋子本来就是二哥的,三哥住回来就可以了。”
甄老头拍打这甄镇远说道:“如果不是你赌钱,你二哥能落到这么惨的地步吗?还想同你二哥一起住,你是嫌弃害他不够惨啊!”
甄镇远喃喃地说:“那我可以搬出去,让二哥自己住。”
甄老头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你搬出去?说的轻巧!小倩大着肚子跟你一起流落街头吗?你害了巧儿不算,还想再害小倩!老婆子!给我将他拉出去!”
甄镇海看了甄镇远几眼,他这个三弟倒是改好了一点,不像之前那么自私。
甄镇远被揭了疮疤,失去了言语与勇气,被老太太推搡着离开。
之后的事情不言而喻,甄老太太拿着一百两,嘴角忍不住上翘。
甄镇海临出门前,又回头说了一句:“娘!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娘!记住,以后我不再是你儿子了,以后就不要联系,各自安好吧!”
甄宝珠却突然冲出来,大声地哭喊着:“二哥,我对不起你。”甄老太太说话那么大声,虽然她没有出来,但所有的事,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声对不起是她唯一能说的。
甄镇海头也没回,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出了甄家老宅的门,他的泪不由自主地留下来,他自嘲道:“怎么感觉被人当做猪卖了,还是自己买的自己。”
没错,甄宗泽根本没有留下一百两银子,宅子倒是真有,但放了这么多年也是透风撒气的。
甄镇海另有所图,自然不会在意宅子破旧与否。
甄镇海掏出二百两银子给甄宗申,“宗泽叔现在是我爹了,他活着时候我没孝顺,就拿这银子给我爹修修坟吧,还要族长帮我张罗一下。”
甄宗申拿着二百两银票感慨万千,亲爹为了一百两将儿子过继,儿子却能拿出来二百两给名义上的父亲修坟。甄老头的福分都是自己推出去不要的,半点怪不得别人。
甄镇海蹲到自家门口,不想让张小凤看到他现在失魂落魄地样子。
甄大宝喊了一声:“爹!回家!回咱家!”
甄大河和甄大山虽然表情别扭,但也喊了一声,“爹!”
甄镇海脸上笑容慢慢绽放,心里的迷雾好像一下子被驱散,阳光万丈。
甄镇海也期望地看着甄多多,希望她也能喊一声“爹。”
甄多多低着头踹着地上的小石头就是不说话。程秀妍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对,她从甄多多身后探出头,一脸笑意地对甄镇海说道:“爹!咱回家吃饭!”
甄镇海惊骇的被唾沫呛的直咳嗽,抓起甄大宝抛在背上就跑,像身后有鬼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