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恢复的那一瞬,拂衣还止不住势头向前冲了一段路,她放眼四下望去,只见到一片宁静的海滩与湿气缭绕的藤蔓林,并未察觉到长离的影踪。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长离可能是为了避开嫌疑藏起来了,实力高强的金丹期想要隐匿,自然不是她能察觉得到的。
拂衣不打算戳破,纪离微是信得过,但钱不多只是刚刚认识,哪怕人品看上去没问题,也不敢轻易放下全部心防,任由他知晓长离最大的秘密。
“多半是里面的元婴修士出手,正好,我们也不必进去求助了。”拂衣调转方向冲纪离微眨眨眼,又对钱不多喊道,“你居然被冲得这么远,快看看有没有受伤?”
钱不多正疑惑自己怎么到了海上,听拂衣这么一说,就想到多半是元婴真人出手太快太狠,将他给推到了海面上。仔细感应了一下,受伤倒不至于,只不过刚刚消耗太大,又被沙雾余威冲击过,多多少少有些不适。
“无妨,你没事吧?没事就好。”钱不多非常不走心地关切了拂衣一句,还不等她回应就自行决定了她没事,并迅速飞至纪离微身边,那模样要多关心有多关心。“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瞧着好像是受惊了。”
纪离微楞了片刻,点点头道:“是受惊了,钱道友,你这样子确实有些可怕啊。”
钱不多一愣,原来吓得她脸苍白的不是突发状况,而是他自己?糟糕,该不会是最近一心只想复仇疏于保养,形象不如在门派当精英弟子时吸引人了吧?要知道他也曾是人见人爱的抢手货,若非他洁身自好,不喜与女修勾勾搭搭,如今怕是连孩子都能引气入道了呢!
没想到一朝落了势,连引以为傲的形象都不复存在,想到身上还有血海深仇,钱不多神情一凝,决心将自己对纪离微的心思咽回去,等到以后再说。此时表露,就算人家答应,岂不也是拖累了她?若是不应,他只会更加萎靡,还谈何复仇?
“抱歉抱歉,我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对劲,不像拂道友那般健壮有力。”钱不多嘿嘿笑着往后退,说完就转开了话题冲拂衣喊道,“喂,现在怎么办?”
拂衣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见他自行藏了起来,自是不会戳破,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怎么办不是很明显吗?进阵接着参加擂台赛夺宝啊!”只要他这会儿无心思考刚刚的古怪,拂衣就彻底放了心。
三人不再耽误,一路加速进入阵法中,看到里面仍是一派热闹景象,钱不多与纪离微心中的一丝疑惑彻底消失了。想来应该是出手的元婴真人低调,不欲让人知晓自己有解决沙雾的法子,悄悄迅速出手,才会显得如此突然。
“你们先去,我想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那青年的储物袋,嘿嘿嘿,刚刚他被沙雾吞噬,好像没见到储物袋,要是能找到就好啦。”拂衣找了个借口离开,在钱不多鄙夷的眼神与纪离微关切的询问下,表示自己会小心行事,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阵法之外。
她沿着密林一路飞驰,估摸着长离就在附近,除了这片林子,海滩再没有别的藏身之处,而作为一只鸟,他显然是不会选择躲进海水中。
“拂衣,我在这儿!”
没走多久,长离虚弱无力的传音便传至脑海,语气倒是雀跃,只是听上去跟快要死了一样。拂衣加快脚步按照他的指引前行,在密林中左拐右拐,总算是在一棵树上看到了秃毛鸟的身影。
“师叔,你怎么不恢复人身?”
“我没力气......等等,你叫我什么?”
拂衣咧嘴一笑,轻身一跃来到树梢,取出无相宗弟子令牌在鸟眼前晃了晃。长离见状有些欣喜,却是无力表达出来,只能勉强用鸟嘴啄了啄藤蔓,算是为她喝彩。
“师叔若是不嫌弃,先去我储物戒中养伤吧,里面有一只白色玉瓶,装着一粒白色丹药,你吃了应该会好些。”拂衣见他连说话都费劲,也不再等他回应,用神识牵住鸟爪子往储物戒中一丢,万事大吉。
长离原本想问她是如何进的宗,为什么储物戒能放活物,但想归想,说不出话又无法传音,只能老老实实在黑暗中摸索白色丹药瓶,待找到服用之后,丹药中精纯的药力让他浑身无比舒适,过度使用秘术带来的隐患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抚平了。
他沉浸在疗伤中不再东想西想,拂衣也转身朝着阵法中行去,来到擂台时,第一场赛事已经结束,高高在上的镇守真人正在宣布中场比试时间为明日正午。
“找到了么?”纪离微好奇地眨了眨眼。
钱不多嗤笑一声道:“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没找到,否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拂衣撇撇嘴懒得反驳,只对着纪离微道:“没有,算了吧,估计最有价值的就是那金如意,可惜也被沙雾给吞噬了。走走走,找个地方休息一阵,明天你还要接着比试呢。”
三人离开擂台直奔茶肆,转了好久才在一条极为偏僻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名叫“见海”的小破茶肆。说它是茶肆都有些抬举,因为这就是一间四面墙围起来的空地,里面摆了几张自制桌椅,还都是不同的灵木制成。
拢共五张桌子,只有其中两桌分别坐着一两人,在热闹得不像话的坊市中显得十分凄凉。拂衣三人进店后,独自坐着边上喝茶的筑基圆满美人站起身来,笑盈盈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三位道友请坐,我这里一向清净,很少见到这么多客人,看来是有缘。”
美人长得实在是好看,连拂衣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下,纪离微与钱不多都快看愣了,要不是被她拉了拉衣袖,怕是还想冲上去摸一摸人家的脸。
拂衣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美人,贫瘠的词汇根本描绘不出一二,她只觉得,看到这美人,就像是看到了日出日落、潮起浪涌、飞瀑彩虹桥,以及这世间一切美好。
这样美的人,不去外面显摆,待在这小破茶肆作甚?
拂衣入座的时候动作忽然一僵,她想到了前世听说过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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