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老子的话在星际文明中居然依然适用，这不得不让玛雅感慨不已。
“好的，罗南表弟。”玛雅随口应了一声，便又扭头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海耶斯少校无奈了，自从昨天换班时，悄悄跟罗南说了几句话之后，玛雅每次都称呼他为罗南表弟。
——嗯，私密情况下，他喊了一句“罗南表哥”。
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听到会怎么想？
难道自己当上指控者，是靠着指控者统领表哥？
呵呵，真正的情况恰恰相反。
罗南的确优秀，但他能成为指控者统领，却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有一群指控者兄弟，嗯，表、堂兄弟。
克里星际战队只看能力，只要能力够强，即便是杂血也能成为队长，指控者军团却是纯血派的自留地。
两者算不上对立，可也是泾渭分明。
海耶斯摇摇头，不再考虑称呼问题，说道：“我们能监控整个星球，能模拟出最微小的一缕空气流动，别说地震，即便连季节都能恒定下来。
但我们不会这么做，即便地震即将在哈拉市中心爆发，我们也不会干涉。
所以哈拉星与低等文明一样，拥有全部种类的自然灾害。”
“为什么？”玛雅诧异道。
“反正灾害伤害不到我们一根毫毛。”布鲁斯摇头道。
“就这？”玛雅不信道。
“唔，自然灾害就是星球的呼吸与伸展运动，我们要孕养星球的灵性。”
布鲁斯深深看了玛雅一眼，淡淡道：“这点，作为地球人，你应该更清楚才是。”
“我不知道。”玛雅茫然道。
“嘿嘿，无所谓了，语言与表情能骗人，但记忆却不会。”布鲁斯眼神中闪过几丝嘲讽，语气中也有掩饰不住的恶意。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克里帝国数据库到了，玛雅就要被抽取记忆了！
一道淡红色光芒从天花板洒落下来，接着银色大门化为光点消失，一道沉稳男声说道：“欢迎来到帝国2号数据库，汉森教授、海耶斯少校。”
“这，罗南表弟，我能问一下，有多少人观看整个过程吗？”玛雅停顿下来问道。
“不多，也就是几千参谋部高层，与十来万帝国科研人员。”海耶斯微笑道。
“这么多人知道哨兵配方，真的没问题吗？万一有间谍......”玛雅疑惑道。
“嘿，放心吧，你的记忆传输有延迟，只有至高智慧知道一切秘密...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玛雅摊手，无奈道：“恭喜你们，抽中特等大礼包。有了我的记忆，你们克里帝国即将进入飞升通道。”
记忆读取仪，不算多么核心的科技，克里帝国审讯机构多半都有那玩意儿。
之所以要到国防部总部，也是玛雅的记忆内容太过重要，为了避免数据转移过程可能出现的意外，提取到的原始数据，当场就要储存到数据库。
半小时后，玛雅头戴铁盔，成大字形固定在实验台上，随着布鲁斯按下开关，圆盘状的实验台树立起来，而后慢慢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接到通知的十多万克里精英，或是头戴头盔，或是躺进休眠舱，将自己的意识加载进入帝国原始数据网。
再然后，玛雅便看电影似的，看着无数人看电影。
呃，很拗口，但这就是事实。
意识空间分成三份，玛雅坐在一个空荡荡的电影院，前方上下两块IMAX幕布。
下方，是以玛雅本人视角拍摄的一部时间为14年的超长电影；上方，则是一个庞大的电影院，十多万人坐的密密麻麻，对前一部电影各种评头论足，嗯，还时不时倒放、暂停、镜头放大缩小......
玛雅的记忆成为克里人的电影内容，而克里人观看她记忆的场面又成为玛雅的电影内容。
“唉，月读空间，太可怕，用来战斗简直就是浪费！”玛雅翘着二郎腿感叹道。
居然敢读取具有轮回写轮眼的人的记忆，而且还是鼬神的万花筒......这就相当于自己往月读空间里钻，唉，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勇气可嘉？
特别是，会长大人前些天还刚对左眼升过级，嗯，就是瓦图姆之眼那次。
心灵之力增强了三倍有余。
“不作死，就不会死，恭喜我自己，抽中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大礼包！”
玛雅翻身而起，左眼第二层的红色勾玉转动，下一刻，在她的视线中，十多万观众都变成红色光点。
“咦，好奇特，好熟悉！”
玛雅盯着最前排中心处的光点陷入沉思。
闪子视角中，那颗红点最大最亮，红的透彻，超越了地球所有人。
“地球最强......shit，不就是玛威尔吗？”玛雅惊呼。
“她果然是碟中谍？反间计，苦肉计？shit，犯糊涂了，外貌明显不是玛威尔。”玛雅一拍脑门，自嘲道。
看红点的目的很简单，剔除硬柿子，剩下的就是可以揉捏的软柿子喽！
“啪！”
玛雅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下一刻，她的身边出现两个玛雅和一颗金色眼珠。
一号玛雅自觉投入下方IMAX巨幕中，嗯，会长大人要当导演，导演自己的人生给克里鬼子们看。
二号玛雅则是伸出右手，手臂无限拉长，进入上方的巨幕，对着其中一个克里人脑壳就抓了上去。
躺在老板椅、翘着二郎腿看电影的玛雅，则是看到画面中出现一条白生生的手臂，好似擎天玉柱一般，直落而下，又好似死神的镰刀，从克里人脑壳上勾出一团蓝色“灵魂”。
二号玛雅右手缩了回来，一团蓝色光球出现在她手心。
然后她将橙子大的光球往天空一抛，第三幅IMAX光幕出现了。
——那是一个名为凯恩斯的克里科学院院士，一生125年的记忆！
“啪！”
看戏的玛雅再次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二号玛雅身周的时空独立出来，时间流速开始急速加快。
从外看来，就是二号玛雅犹如摘棉花一般，从第三幅电影幕布中摘取一团团白色的飘絮，然后将其扔进半人高的金色眼球中。
金色眼球就是瓦图姆之眼，从克里科学家脑海中提取的知识，玛雅可没时间消化，毕竟十多万人呢！
只能先储存在瓦图姆之眼中，等今后慢慢磨喽。
嗯，其实那些个克里人也在做同样的事，他们正在一点点从玛雅记忆中提取有用信息，然后一边讨论，一边记录下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
很遗憾，玛雅既不在桥上，也不再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