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乾度听完沉默不语,韦宙见他不表态,心中愈发焦急,又求助地望向祁翀。祁翀无奈只好再次开口相劝:“二郎与瑞娇相识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马。那姑娘品性端庄,才貌双全,又与二郎性情相投,若能成眷属,日后必定琴瑟和鸣、白头到老。依朕看,二郎这事儿虽办的糊涂了些,也有些不合礼法,但也算是误打误撞,可见也是姻缘天成,是不是?”
韦乾度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陛下,卢姑娘昔日在京时素有令名,臣也有所耳闻,臣对她本人并无半分恶感。若卢家尚在朝中,能娶卢氏女,那是二郎高攀了!可如今卢家毕竟获罪,韦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怎能娶罪臣之女呢?倘若二郎真娶了卢姑娘,日后难免会惹来非议。二郎年少,不知官场险恶,可臣不能不为子计深远!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这事儿得容臣再想想。”
祁翀听罢,也知韦乾度的顾虑并非无的放矢,点点头道:“韦卿所虑不无道理。不过,此事朕既有心促成,日后便不会因此而怪罪韦家,至于外界的流言蜚语,倒也不必过于在意。”
韦乾度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坚定:“陛下仁厚,臣感激不尽。只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臣身为父亲,不得不为犬子的前程考虑。若因婚事惹来非议,甚至影响他的仕途,臣心中实在难安。再说了,私定终身这种事,传出去终究于二郎名声有损。我韦家也算是世代簪缨,岂能做这种令祖宗蒙羞之事?还请陛下体谅。”
韦乾度素来并非强项硬骨之辈,然而对此事却一再拒绝,祁翀便知其态度坚决,虽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多言,恰好此时早膳送了过来,君臣们便止住了这个话题。唯有韦宙在旁,如同失了魂一般,满脸的沮丧落寞。
祁翀胡乱吃了些东西便要回宫,韦乾度恭恭敬敬送至二门外。
“行了,爱卿留步吧!让二郎送朕出去就行了。”
“是,臣恭送圣驾!二郎,你将陛下送回宫再回来!”韦乾度低声吩咐了儿子一句。
韦宙点头跟着祁翀走出了府外。见韦乾度果然没跟出来,祁翀这才两手一摊,无奈地道:“二郎,我尽力了,你爹那态度你也看见了!唉!两姓联姻之事总要你情我愿最好,如果你爹不愿意,瑞娇就算嫁进来日子也不会好过,这事儿你可得想好了!”
韦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苦着脸道:“这可怎么办呀!我爹要真不同意,那我只能跟瑞娇私奔了!”
“瞎说什么呢!”祁翀不忍看他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你爹不也没把话说死吗?也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徐徐图之吧!”
一脚踏上马车,祁翀突然又想起一事,转头问道:“你回家住了,那瑞娇怎么办?你就这么把她扔在军营里?”
“她本来就是奉调回京的,太医院要和兵部联合组建一支‘军医总队’,瑞娇是军中推荐入京担任先生的,所以太医院给安排住处了。”
祁翀点点头,这才放心地回了宫。
回到宫中,韩炎已经先他回来了,正急得在宫门口直转悠。
“陛下,您可回来了!您怎么能在宫外过夜呢?奴婢又不在,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一见到祁翀,韩炎顾不上行礼,先是一通“埋怨”。
祁翀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辩解了两句:“没事,在京营过的夜,宁老也跟着呢,他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吗?”
“长兴伯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好了!别啰嗦了!这不是没事吗?”祁翀毕竟少年心性,韩炎说多了他便觉得不耐烦,故意岔开话题问道,“你的差事办好了吗?”
“都安排妥了,您放心吧!玉阳子全都答应了,那边的人也都吩咐过了,不会暴露身份。”
“嗯。”祁翀点点头就要往里走,韩炎忙一把拦住了,“陛下,您不能走这边,得从东宫绕一下。楚王、寿王二位殿下和内阁两位阁臣在万岁殿前候着呢,您这么进去,会正好撞见的!”
“不能让他们知道朕昨晚没回宫!”祁翀也顿时明白韩炎的意思了,“两位王叔还好说,要是被那两位知道了,可有的头疼了!绕路、绕路!”
一行人绕了个圈子从后门回到万岁殿,祁翀更衣洗漱,这才召见了几位大臣。
首先是枢密院二王给他送来了一封喜报。
“陛下,征伐南越进展顺利。虽然初入南越时确有部分将士因为烟瘴之毒而致病,但好在项国公准备充足,宫中的白司监也出力甚多,将培训好的军医和护士派到了每一营,药品、药方一应俱全,尤其是全军严格遵守吃熟食、喝熟水、戴口罩、佩药囊的命令,所以此前担心的非战斗因素减员并不严重。
目前,我征南大军兵分两路,已连克南越四座城池,东、西两条南下通道均已完全掌握在我军手中。此外,天雷军单独奏报了一事,说是他们新做了一种定装弹药,用纸提前将火药包装好,发射之前直接装入枪膛即可,如此便大大缩短了装弹时间。”祁榛的愉悦溢于言表。
纸包子弹是早在望州时祁翀就跟宋梓青他们提过的一个设想,现在终于做出来了,祁翀兴奋之余倒也不算意外,点了点头又问道,“济沧军走到哪儿了?”
“邹浩他们现在还在江南造船厂,说是船要改装‘蒸汽机’,改装完了才能继续南下。只是不知如此一来是否会延误战机?”祁樟对女婿的动向尤为关切。
丁钜的蒸汽动力轮船经过无数次实验,前段时间终于取得突破。祁翀特旨将其爵位由平江子晋为平江伯,并嘱咐邹浩此次南下先去丁钜那里改装船只,然后再南下。
“放心吧四叔,改装之后的轮船航速能够达到原来的三倍,延误的那点儿时间不算什么,这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哈哈,那看来志博这次又能立大功了!”祁樟抚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