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良骏、苏婷玉走后,董立人、孙元恺并没有召集所有战友,然后一次性告诉大家火云队招人的事情。
一个好汉三个帮,每个人都有几个走得近的朋友。董立人、孙元恺就告诉了这样的朋友,然后再由这些朋友去转告其他战友。
可想而知,这样做,那些朋友就多了个显示自己的机会。既有助于提高朋友的威信,又有利于把朋友团结在自己周围。
但是这个还真的不算心智,而是一种无意中的歪打正着。
实际上董立人、孙元恺二人自信心不足,害怕大家反对,所以才找亲近的朋友中转一下。如果有反对意见,就先让朋友挡一会儿。
当初人数够多、需要把大家捆绑到一起的时候,由于战友们分别来自五湖四海,资论排辈很困难,这样才推出了躲过连州基地召集令的董孙二人。
随便换个一般的人上位,首先会宣布队伍成立,取个队伍名称,把所有战友都圈进队伍里;然后会拟出几个主要职务,譬如队长副队长、内勤外交等;有可能的话,最后还要订个章程。
但董立人、孙元恺则唯唯诺诺,没有什么担当。就像生产队的队长那样,战友们有事上家来,没事就各找各妈。
所以,像召集大伙儿开个全体会议这样的权力,董孙二人感到自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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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好,通过中间的朋友缓冲了一下,倒是很快就归纳出了一边倒的意见。那自然是要加入火云了。
说一边倒,并不是说无人反对。一边倒只是强调意见的性质,即,存在绝对的倾向性。下面有没有人反对,肯定有;有多少人反对,不知道。总之最后的意见出笼了,有不同意见,可以保留、也只能保留。
某类当场点票的方式,跟这种情况很相似。主持人说:“赞成的举手!”下面有些人举了,有些人没举。主持人数道:“一二三四……”声音越数越低,到后来就跟念咒语似的,无人能解。然后主持人说:“好,请放下。下面请反对的人举手!”然后又开始数数。最后,主持人说:“点票完毕,第2015号决议以绝对多数票得到通过。大家鼓掌!”
不管赞成和反对各有多少票,结论都是一样的。其关键,在于话语权。
此事,董孙二人周围那些走得近的朋友,就是掌握话语权的人。他们说,所有弟兄都一边倒的同意加入火云,那就只能是。
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因而这个上午,能够不上工的战士,就都没有去。他们也想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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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将到,一队七度团队佣兵经过棚户区。有人叫道:“黄二柱、巩铁牛的家属在不在?”喊了两遍,这边就有战士应声了。
黄二柱、巩铁牛乃何方人士呢?就是这些战友们集中优势资源重点培养的、刚刚加入七度团队的两个人。
“黄二柱、巩铁牛死了,抚恤金大米各一袋!”是二十斤装的大米。
有战友问:“是怎么死的,遗体呢?”
问一下,也只是但尽人事。这年头,通常是被丧尸咬死的。如果还有的遗体话,敢要么?
“甭管怎么死的,反正就是死了!”一名七度队员说道。以七度团队的高度,哪儿需要交待细节!
“就是!若没死的话,谁愿意发给你们大米?”另一名七度队员从反方向以讥讽的口吻论证。
“遗体就不要想了,早被二阶异能火烧成……”这名七度队员好像还有点儿耐心。
“住口,别多嘴!”最先那名七度队员招呼道。
这只是一段末世里经常会遇到的小事。
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因而所有战士心情都非常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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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度团队佣兵队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屈良骏、苏婷玉来了。
看见二人,很多战士一下就联想到刚才的事。黄二柱、巩铁牛死亡,意味着自己这些人琢磨的“集中优势资源重点培养几个人进团队、取得高额报酬之后再回馈大家”的想法失败了。
倒不是说这个方法一定会失败,但末世里,这个方法失败的可能性极大。即使最后成功,那也必然是建立在若干失败基础之上的。若干失败,就是若干尸骨。一将功成万骨枯,到这儿,变成仅仅想过得稍微好点,就要死很多人。
幸亏屈苏二人来了,就像及时雨一样。
进火云战队,前景不需要有多好,也可以同样面对生命危险,只希望,不要像黄二柱、巩铁牛这样,死得没有价值。
发现气氛很凝重,苏婷玉就老实了,一下子变成闷嘴葫芦。
屈良骏按部就班地跟董立人、孙元恺等人说话。由于情况不同,不可能像当初在阳泉基地那样,说走就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
屈良骏也发现了气氛不对,但对方做事的态度并没有变化,并且似乎比昨天还要更好一些。很多事情,三言两语就说定了,譬如安排一些人休病假,然后辞工,等等。反正末世了,早就不是传说中的国企职工了,只要真想走,必定有办法。区别的,仅仅是多拖几天和少拖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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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高声问道:“刚才七度的人说,黄二柱、巩铁牛的遗体,被二阶异能火烧成灰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女人?”
“啊?七度的人还说了这个?”“说的了,我也听见了。倒没说烧成灰,刚刚说到烧成两个字,就被另一个人制止了。”“那二阶异能火是肯定没错了?”“没错!这也太好记了。整个连州基地异能都没上二阶;好不容易见到个二阶,绝对忘不了!”
前面说话的那个人再次提高音量:“哎哎,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越扯越远了!现在大家应该关心的是,这两个人杀了我们的战友,我们还要跟这两个人走吗?”
此言一出,万马齐喑!
“很严重,很尖锐!”屈良骏拍了两下手掌,站起,走了过来,也就是接近坝子中央的位置,这是为了近距离面对那个挑事者,给对方以心理压力。
“首先,请允许我陈述一下当时交战的情况。”说到这儿,屈良骏看着那个挑事者,停顿了。
请允许我,通常只是一种外交客套。说这个话的时候,通常只是婉转一下的意思,并没有等待谁来批准的想法。而对方,听到这个话的时候,直接往下听就是了,同样不需要多此一举说声“可以讲”或者“请讲”。
但是,屈良骏偏就不往下说了。
黄二柱、巩铁牛是怎么死的,关心战友的,想知道;不关心战友的,想看热闹,也想知道。
大家都想知道,但屈良骏却不说,该算谁的过失?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马上就有人说:“哎我说李思远,人家说请你允许他说一下交战情况,只是客气,只是尊重一下你的意思。你还真的不许他讲了?”
“就是!电视剧里面有人说,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边就要回一句请讲。这是做人的礼貌。”
那个叫李思远的人,身在局中,不明情况,突然见到战友们纷纷掉转枪口指向自己,立马就怂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叫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忙不迭地说:“我同意、我允许、请讲、全部都批准……”
屈良骏向上举起双手,压了一下,战士们都安静了下来。
屈良骏原本以为这个挑事的李思远有多么了不起,搞了半天,虚惊了。再怎么说,这儿都只是武夫,不可能有什么老谋深算之人。
屈良骏心中大定,然后开始讲述淮津市广场的那次反伏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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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屈良骏总结:
“总而言之,战斗之前,我们与七度团队没有任何来往和联系。就连这个团队的名称都没有听说过。该战的主动方是七度,是他们挑起了这场战斗。
“或许有人会问,七度为什么会挑起战斗。问得好,但这个问题更应该直接问七度。我不是七度团队的决策者,所以不可能知道。不过呢,在很多种可能里面,我倒也能够猜到其中一种。
“连州基地不止一个团队,而是有很多团队。相互之间竞争比较严重。团队内部,也存在很严重的斗争。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我就不说了。关键是,在这个时候,来了几个人。也就是我们火云队的几个人。
“我们几个,在路上刚才碰到流光团队,也就跟着进了流光团队。但我们到连州来,是来招人的,并不想长期驻扎于此。因此,我们一行人中,只在流光留下了四人;我们两人,则找了理由,以不合格被淘汰为由,脱离了流光,成为自由人。”
说到这儿,有人插话问道:“二阶强者,全基地数第一了,还能被淘汰?”
屈良骏笑了一下,说:“能不能,由强者说了算。”
事实也是如此。杨建明知道屈苏二人的异能等阶不低,但要讨好林笑,所以林笑说淘汰,那就得淘汰。但现场的战士们并不知道林笑,听在耳里,感觉强者指的就是苏婷玉。当下很多人都往苏婷玉偷瞄。
苏婷玉虽然聪明,但却想不了那么多。猛然被这么多人偷瞄,顿时有些心慌。
“好了,回到刚才的话题,”屈良骏接着说,“佣兵团队相互之间竞争十分激烈,在流光团队里面,就有七度团队的密探或者卧底。那些密探卧底,就把我们火云的情况泄漏了出去。
“七度知道情况以后,认为我们火云队价值很大,绝对应该拉拢。但他们又丢不得花钱花物资前来拉拢,最后想出的办法就是,伏击。他们想要活捉我们两个人,然后挟为人质,让留在流光团队的那四个火云队员投奔他们七度。
“大家都是军人,应该明白,七度安排的那场伏击战,按照一般的进度,打伤我们,机率有多大;打死一人,机率又有多大。而假如发生意外,把我们两个都打死了,他们又会怎样打算呢?很显然他们会声称我们没死,并且同样挟为人质,喝令留在流光团队的那四个火云队员投奔他们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