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印掌柜的,你也知道,我们俗讲这一行,讲究的是一个不急不慢,行云流水。我说完一段,方老板接着再说,他累了再换我,我二人既可以歇了嗓子,又不会让听客们觉得冷场。”那名姓齐的矮胖老者脸『色』微愠,轻视地看了一眼周小墨后,对印掌柜继续道,“当初,你家秦老板请我们哥俩来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要在我们的场子里放楔子。”
“放楔子”这句话在大唐朝就是让同行『插』一脚的意思。听到这话,印掌柜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招牌式的暖心微笑:“齐老板说笑话了,您和方老板的大名路人皆知,有谁敢在您二位爷的场子里放楔子?那不是在老虎嘴上拔须子嘛!”
印掌柜继续道:“在硖石县,您二位就是俗讲的泰斗,哪个年轻后生能有幸在您二位的场子里走上那么一段,绝对是受益匪浅。”
自古以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应掌柜这段话说的声情并茂,听的齐、方二人脸『色』由阴转晴,得意的连连捋着胡须,刚才对周小墨的排斥之『色』也变成了倨傲神态。
那名齐姓老者被印掌柜这样一捧,对周小墨的戒备心全消,板起前辈的面孔,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武小说?”
“噢,是武侠小说!”
“武侠小说?”
齐姓老者嘴角胡须微扬,不屑一顾之『色』溢在眼角,接着道:“灭隋传,你会说吗?”
灭你麻辣了个麦比,劳资只看过隋唐演义,看过大唐双龙传,什么狗屁灭隋传,历史上没有记载。历史上没有记载,就说明不足道哉。你们说的书都被淹没在尘埃里,你两个说书人更是无名小卒,更特么不足挂齿,周小墨心里不住的骂,脸上却拿出跑龙套必须擅长的赔笑:“在下不会。还请二位老板指点。”
“指点谈不上,只能说有一点经验罢了。现在很多年轻人,在某个行业里稍微会了一点皮『毛』,就尾巴翘上天,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方姓老者说着端起青『色』瓷茶杯抿了一口。他习惯左手端杯子,时间久了,嘴唇喝水时沾着的那个杯口处居然变成了黑灰『色』,看的周小墨差点把昨晚的饭都喷了出来。
在周小墨看来,方姓老者很会装『逼』。虽然方姓老者并不知道什么是装『逼』,也许他会以为——装『逼』——就是装扮成女人去卖b。
方姓老者一身蓝『色』长袍,站起来身材奇高奇瘦,就像是在一根竹竿顶端挂了一件衣服,他左手端着那只恶心人的杯子,右手拿着一柄被磨的手柄发亮的折扇,道:“你连最浅显的灭隋传都不会,那兴唐传你更是不会喽。”
方姓老者说着看了看齐姓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狡谲道:“齐老板,我看咱这位小同行也是会家子,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得给后生们些机会,要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倚老卖老的欺负年轻人。我看,就让他在我后面说一段,咱俩也坐一边长长见识,学习学习。”
齐姓老者立时明白了方姓老者的心思,正『色』点头却掩饰不住眼角的轻视之意:“这样也好,既然印掌柜说话了,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二名老者见周小墨年纪轻轻,穿着像是富贵人家子弟,只道他是一坛子不满半坛子咣当的货『色』,正好让他在场上出个丑。这样既给了印掌柜的面子,更能在茶客面前抬升自己二人的盛名,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别说两名俗讲的老者,就连印掌柜的都没有瞧起周小墨,一个嘴上绒『毛』还没有褪尽的富家子弟,能有多大的能耐,顶多也就是实在没有纨绔事拿来消遣,来这里凑个热闹罢了。
让别人出丑,正是自己『露』脸的最好时机。
周小墨他们跟着方姓老者走进大堂,找到一桌空位坐下后,在大堂的一角不显眼处找到了李隆基。
见周小墨看过来,李隆基微笑点头示意,他虽觉得坐在周小墨身边的这位佳公子有点面熟,但并没有认出是云依人。
李隆基在三岁的时候,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楚王,在他五岁时,武则天命令把李隆基过继给李弘为子,以继其香火,在李隆基五岁时,李旦被武则天废除帝位,迁居在东宫,实际上是被幽禁起来。
在李隆基七岁时,出阁建立官属。后因尚方监裴匪躬,内常侍范云仙私自拜见李旦,被武则天知道后,将裴匪躬和范云仙二人斩杀,并即时严令,禁止李旦接见所有公卿大臣。从此,李隆基兄弟与二伯父李贤的三个儿子再次被幽闭宫中,十一年没有走出宫墙。
直到李隆基十七岁时,才出得宫墙,身份由楚王降为临淄王,在第二年前去上任。
李隆基虽然有一颗向往帝王的心,但是他自知被幽禁太久,对于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又加上经历过多次政权的波动,知道一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行事极其小心,上任后常常深居王府,除了公事,很少外出,虽然对于官场来说他已是老司机,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他的阅历尚浅,认不出女扮男装的云依人也属正常。
此时,西厅里的茶客几乎坐满,只有靠近俗讲台子最近处还有两张大桌子空着。方姓老者一出场,立时引来人群一阵欢动,这让方姓老者的步子迈得更慢,更方,更拽!
方姓老者把茶杯放好,左手抓起桌子上的方木,轻轻在桌子上“啪”的一拍,“唰”地打开折扇,轻摇两下:“上回讲到隋炀帝祸国殃民,不得人心......”
什么狗屁玩意,完全与历史不符,周小墨听不下去了,这篡改历史也够厉害的,把这隋炀帝扁的一文不值,居然把开发大运河的丰功伟绩移花接木到了唐高宗李治的身上,你特么就算想巴结则天皇帝,也不能这样吧。就算是成王败寇,你也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你们要不要把秦始皇统一中国的盖世神迹也给抹去,算到大唐的帝王头上?
周小墨觉得,与其听这种颠覆历史的俗讲,还不如趴在桌子上,从胳臂的缝隙里偷看云依人被裹胸巾勒的扁平的胸有意思,这胸被勒的,就像周小墨内心的欲望一样无法释放,一旦释放开来,不知能颤微几下?
七次?
周小墨咽了咽口水,五年后,禁戒解除,劳资一夜趴在着这裹胸巾里面不下来的能力都可以有。
云依人在坐下时,有意无意的坐在周小墨和影影之间,神态潇洒,轻摇折扇,有意无意的,把身上的气息全扇给正在心猿意马的周小墨。
正在裹胸巾和暧昧气息里忘我神游间,周小墨忽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搭上他的手背,耳边传来云依人的声音:“周兄,该你上场了。”
抬头时顺势在胳膊上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周小墨朝影影看去。
影影也正朝周小墨看来,见他看着自己,她信心大增,站起身来,走到中央的桌子前,伸手拿起方木,学着周小墨的样子,潇洒的在桌子上一拍:“今天,我给大家说一部长篇武侠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
周小墨暗赞影影毫不怯场,向她投去赞赏的微笑。
武侠小说是什么?
茶客们懵『逼』了,一个妙龄女子要说武侠小说?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最靠近俗讲台子处的那个大桌子上站起一名中年男子,指着影影,『淫』笑道:“这不是春风一度楼的那个小浪......蹄子影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