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雪没有继续追问关于欺骗的事。
他抬起苏瑾下脑袋,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别哭了,不要乱想,你会活得好好的。”
说着,沈千雪又拿起药来,笑言:“给你用最好的药,过两天就不疼了,我亲自去找鹿鸣给你要秘方,一定把这疤祛了。”
沈千雪率先错开了话题。
苏瑾下一时气结,“你刚还说你不在意。”
沈千雪刮了刮苏瑾下的鼻头,“我是不在意,但不能让我家阿瑾被人说半点不好。”
不一会儿,饭来了,刚刚的一切冲动轻轻揭过。
苏瑾下不知道沈千雪是怎么想的?对她的怀疑有多深?她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清这个男人了。
说到底,前世今生两辈子,苏瑾下和沈千雪的相处也不多,她终究不够了解沈千雪,也不知道那后来赫赫威名的战神,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玲珑心。
总之,苏瑾下不敢再有坦白的念头,琉璃主的身份一旦曝光,事情的发展可能会不受控,彻底乱掉。
只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走了。
未来,皆是未知。
几日后,疫病彻底过去,鹿鸣也回来了。
苏瑾下听说鹿鸣生病,赶忙去看他。
药舍内,鹿鸣卧在榻上,不停地咳嗽。
小厮急匆匆地端来药,喝了之后,咳嗽才稍微压下一点。
鹿鸣摆了摆手,“我没事,下去吧。”
小厮欲言又止。
鹿鸣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小厮挠了挠头,不解地说:“我今天给你熬解药的时候,发现有几种不常见的解毒药材少了些。”
“是谁取了吗?”
小厮摇头,“没有啊,再说这些药都是解毒的,不常用!”
“哦!”小厮突然想起,“苏姑娘也总是从咱们这儿拿药,从来也没告诉她拿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她拿了?”
鹿鸣目露疑惑,“她要这些药做什么?”
“师父!”
说曹操,曹操到。
苏瑾下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就来了。
鹿鸣使了个眼色让小厮离开,看着苏瑾下跑得一头汗,笑道:“这是狼追你了吗?”
“我这是担心你。”
苏瑾下凑到鹿鸣跟前,左看看右看看,瞧着他面色发青,身形更瘦弱了。
“你怎么生病了?”
鹿鸣勾唇笑了笑,“无妨,是最近有点劳累,把以前的老毛病给引了出来。”
苏瑾下歪头,“什么老毛病,你都看不好?”
“小时候的病根,无妨,你坐,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瑾下转了个圈,笑眯眯地回:“一点事没有,好得很,你快好起来,我还等着给你奉拜师茶呢。”
鹿鸣眸色明暗闪烁,轻言:“不忙,你手拿来,我给你号一号,看看伤得如何了?”
苏瑾下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快别操心了,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改日再来看你。”
没得逞,鹿鸣也不动声色,嘱咐了几句让苏瑾下走了。
苏瑾下走后,鹿鸣的脸色便严肃了起来,苏瑾下刚刚那一顿有点可疑。
说起来,相处这么久,鹿鸣从未号过苏瑾下的脉搏。
过了几日,鹿鸣的病便好了起来,药舍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苏瑾下正式向鹿鸣奉茶,拜他为师。
期间,鹿鸣找了好几次借口,想要给苏瑾下号一号脉,都被苏瑾下敷衍了过去。
这夜,鹿鸣悄悄来到听雨楼后面的湖边,翻墙进到苏瑾下的小院。
一楼窗户开着,鹿鸣正准备翻进去,突然胳膊被人扭在身后,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鹿鸣?”
沈千雪肃着脸,万万没想到这个翻窗小贼竟然是鹿鸣。
“嘘!”
鹿鸣伸出手指让沈千雪小声点。
沈千雪阴着脸放开他,“你给我解释清楚。”
鹿鸣刚刚的样子简直就像个登徒浪子。
鹿鸣叹了一声,指了指沈千雪的院子。
二人悄摸摸地离开。
“说吧,怎么回事?”沈千雪抱拳在胸,兴师问罪。
鹿鸣只好把他的怀疑从头说来。
沈千雪听得心砰砰直跳,“所以你怀疑苏瑾下中毒了?”
鹿鸣点头。
“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跟我说!”
鹿鸣……“我这不是还在猜测吗?刚准备验证就被你抓到了。”
二人相看无言。
最后,没有好办法,只能重新摸黑往苏瑾下的院子去。
月光下,鹿鸣腰间的翡翠极为显眼。
沈千雪顺口一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翡翠了?”
鹿鸣轻轻一笑,带着点得意,“这是我徒儿送我的?”
沈千雪猛然想起那个在王府藏了多日,被苏瑾下十分宝贝的珠宝盒子,不会放的就是这块翡翠吧!
沈千雪整个心情都不美丽了。
好气哦!
“你站着,我先去!”
沈千雪语气不善地命令,然后自己一跃上了二楼,毫无声息地落在了二楼的房间里。
天气热,苏瑾下几乎不盖被,身上也只穿了一层薄纱,玲珑有致、若隐若现的娇躯让沈千雪瞬间红了脸。
一时间沈千雪目光闪烁,不知该把视线落在何处。
苏瑾下仿佛有所察觉,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吓得沈千雪忙上前,在苏瑾下脖颈轻轻一按,苏瑾下便转睡为昏。
沈千雪呼了口气,拿被子把苏瑾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和一只手,才把鹿鸣喊了上来。
毫不知情的鹿鸣一心扑在苏瑾下有没有中毒的问题上,坐在床边专心地把脉。
沈千雪紧张地看着鹿鸣,发现他的面色越来越疑惑,然后越来越黑沉。
沈千雪的心彻底被揪了起来,急着问:“到底怎么样?”
鹿鸣摇着头,“不对劲,很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你倒是说啊!”
鹿鸣不确定地开口,“她的脉象很平滑,非常平滑,我从未把过如此稳的脉象,感觉不到一丝的问题。”
“那不是好事吗?”沈千雪对这方面不甚了解,不能明白鹿鸣的疑惑。
鹿鸣眉头深皱,“不是这样的,只要是人多少会有问题,就算是你,脉象也不会如此。”
鹿鸣没敢说,这个脉象他都感觉不到人气儿,那种独属于人的鲜活的感受,反而让他觉得跳得很机械。
“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鹿鸣纠结了片刻,才道:“总觉得暗藏杀机!”
沈千雪终于感到不妙,“你确定?”
鹿鸣疯狂摇头,他不确定。
“我得回去查查。”
说着,鹿鸣急匆匆地走了,迫不及待地要去翻看医书。
沈千雪坐下来,眼里全是担忧,心被紧紧揪住。
“阿瑾,你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啊?”
突然,沈千雪想到苏瑾下总把好好活着放在嘴边。
活着?
什么样的人最渴望活着?
活不下去的!
面临死亡困境的!
这个念头让沈千雪的心沉入谷底。
苏瑾下被捂得一头汗,沈千雪抬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替她拭去额头的汗。
然后,轻轻在额间落下一吻,又在她耳边轻言,“我答应你,我们都会好好活着。”
音轻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