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读够数了才能上架,求追读!)
甲士将贼人押了下去,诸儿兀自依靠着树干,将行军的地图展开。
根据先前得知的情报,六日之前,郑军的主力在高氏城下出现,迫使王师放弃攻城,转向鄢陵方向。
根据诸儿的计算,郑军自高氏城下返回新郑,再在新郑得知南燕、胙国丢失的消息,应当会移师清邑,准备前往濮水迎击齐卫联军。
郑军抵达清邑之时,正好也是齐国左右两军进入萑苻泽的当日。
于此同时,齐侯所率的齐国中军也应当出现在修泽城下,一边组织围攻,一边试图渡过濮水。
修泽与清邑之间,是郑国公室狩猎的猎场苑囿,名曰原圃,这条通道与东侧的萑苻泽相互平行,区别只在于原圃的林地经过一定的开发,而且有状况还算良好的道路贯通南北,只是比较狭窄而已。
估计郑军的前锋,现在已经在濮水南岸与中军接触了,但郑人的主力应该尚在原圃林间的道路上。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萑苻泽中盗寇们的选择将会极大地影响战局的走向。
进入萑苻泽那天,齐军就已经暴露在了泽中贼寇的视线之下。
如果这些盗寇并没有立即做出决断,那么郑军的主力是赶不回来的。
兵力空虚的清邑,又没有即将迎战齐军主力的心理准备,要抵挡住诸儿手上的两军之众的全力进攻,就是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此,则诸儿的计划就能成功实现,齐左右两军就能赶在郑军回援清邑之前,将这个关键节点掌握在手中。
齐军夺得清邑,就能依托城中的补给,在原圃之林以南阻击返回的郑军。
只要把南北贯通的道路死死控制住,再沿着丛林的南缘摆上一小部分兵力防止少量郑人不走道路穿林而出,则郑军就相当于被包围在了原圃之林,而且连列阵反击打一场决战的空间都不会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补给一天天耗竭,最后向西溃逃,不成建制地穿过未经开辟的原始丛林。
而齐军则可以绕过林地,提前在原圃以西的平原地带设好阻击兵力。如此,郑军的战力就算再强,既无补给,有无建制,面对着严阵以待的齐军,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可是,如果盗贼们当即前往报信,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盗贼们熟悉此处的地形,又可以通过哨声传信。如果从今日算起,贼人在三日之内,将齐军通过萑苻泽的消息传达到郑国清邑,然后辗转通知到路上的郑军,萑苻泽中齐军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一旦郑军选择当机立断,回师清邑,后果不堪设想!
原圃地区不适合大规模交战,郑人只需要留下三五千人坚守,沿途砍伐树木拥塞林间道路,则自修泽南下的齐国中军就不得不一口一口地拔除这进军道路上的钉子。
兵力的优势施展不开,原本只需要走四五天的道路,很可能被拖延到半个月乃至于更久。
而郑军的主力则可以堪堪赶在诸儿的前锋从萑苻泽中冒出头来之前抵达清邑,并在萑苻泽的出口处迎头痛击诸儿手上的疲惫之师。
仗要是打成那样,齐军就必败无疑了。
诸儿合上地图,深吸了一口气。
必须派遣一支精锐的先锋部队,抢在主力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清邑。
环顾左右,命人召公子彭生前来,却不想彭生自己来到了诸儿的面前。
“贤侄,”彭生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诸儿的视线,脸上的一道疤痕使这位宗室大夫更显得威武,“是用选锋之时也!”
“叔父——”诸儿抬手向彭生行礼。
“叔父所言极是。”诸儿正色。
“今乃争利之时也,齐、郑之人,先至清邑者,必胜焉。”
“请叔父亲率选锋之士二千人,跟从马匹向导,倍道兼程,昼夜不辍。先出萑苻,然后阻郑军于原圃之南,不可放一人返回清邑!”
“唯!”公子彭生用洪亮的声音答道。
“事不宜迟。”彭生向诸儿揖别,却被诸儿一口叫住。
“多着一层甲!”
“知之矣。”
彭生点了点头,于是转身离去。
诸儿又催促其余二旅士卒,加快行军步伐,尽量跟上选锋旅的尾巴。
大军不等郑贼前来谈判,已经急着开拔了。
诸儿让那名俘虏每行三千步,便吹响一次哨声,重新给对方定位。
到大约日中时分,不见有人前来接洽。
诸儿叹了口气,命甲士将那郑虏斩首。
斧钺都已经架好了,对面的人这才姗姗来迟。
来人一副草寇野人模样,衣着破烂,腰间别着一把骨刀,踩着开裂了的草鞋,腿上结了厚厚一层泥巴。
诸儿命卫士将其人身上的兵器搜缴,然后带了过来。
“尔众现为何人管领?”
诸儿取出一封信件,递到那人的手中,那人愣了一愣,摇头道:“我等皆不识字。”
诸儿有些尴尬,好像确实早该考虑到这事。
“既如此,请汝首领与我一谈,可乎?”
“我即是也。”
诸儿眨了眨眼,重新打量了那人一番。
就这样子,也能统领盗匪吗?
“我乃齐国太子诸儿。”
“髡。”(读:坤)
髡,是将头发剪短的刑罚。
此人大约是多年以前受过此刑,于是被人如此称呼吧。只是时间应该已经相当久远,并不太看得出来了。
“汝不惧乎?我欲杀汝,易也。”
诸儿很是好奇。这贼首居然也敢直接送上门来,难道就不怕被齐人当场拿下,砍了脑袋么?
“汝不敢杀我。”
盗髡倒是云淡风轻的。
“汝杀我,贼众溃散,则往告于郑者,不知其数矣。”
诸儿的瞳孔震了一震。
此人倒是看得通透。
不过,既然贼人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考量,谈话也就方便了。
“汝众尚未告于郑?”
“尚未也。虽然,已有我众携口信待命于萑苻泽南。”
诸儿不禁哂笑了起来。
对方原来也是个生意人。
诸儿于是命甲士将那郑虏松了绑,带了过来。
权当是展现己方的诚意了。
既然对方也有谈判的意图,诸儿于是开出了价码。
“黄金十斤,可乎?”
“不可。”
盗髡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诸儿的开价。
诸儿皱了皱眉。
十斤青铜都不能满足此人的胃口,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必许我清邑大夫之位。”
盗髡恬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