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简青表白之后,苏致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到底是对是错?
她不接他的电话不看短信;他找上门也总是故意避开;从其他人口中得到她的消息总是模糊不清的……
他不想后悔,可恐惧却犹如跗骨之蛆,不断地啃噬着自己的内心。
要是简青真的不再理会他了,怎么办?
苏致,这个用坚硬外壳覆盖了所有的少年,唯独心口一片柔软向两个人敞开。
一个是抚养他长大的唯一亲人奶奶,还有一个就是他生命中永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简青。
无论失去了谁,那对于苏致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就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错了,你不要理我,我可以不喜欢你,但你不能不要我……”苏致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后悔了。
如果喜欢她却要被她抛弃,那苏致宁愿选择不喜欢她然后留在她身板。
失去她,比不能喜欢她,更让他无法接受。
所以苏致选择低头认输,在简青面前静静流泪,明明表情没有多么的痛苦,可他那双黑白分明的透彻眼眸中,却传递出他内心所有的痛苦与折磨,悲伤得好像被遗弃的孩子。
简青又一次因为苏致的话和眼泪,心软了。
就像是苏致不愿意失去她一样,简青也不想失去这个对于自己来说好似亲弟弟的存在。
长长叹了口气,简青也忍不住心里一松,提起手上的袋子,朝着苏致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
“我买了零食,要一起吃吗?”
这一刹那,苏致忍不住眉开眼笑。
乌云尽散,阳光普照。
少年的笑容就好似春雨洗涤之后的青山,清新干净,不染尘埃,好似那世间遗落的一片净土,灵气袅袅如仙。
苏致迅速抹去泪水,拉着简青去了自己家。
苏奶奶不在家。
隔了这么久,再来这个房间,简青第一次有了不自在的感觉。
而苏致对她也殷勤得过分,几乎将家里所有的零食都搬到了简青面前来,什么牛奶酸奶,薯片面包。这些东西大概是苏奶奶为了让苏致不饿肚子专门买的,可现在苏致却通通捧到了简青面前。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跟简青道歉,才会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便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用吃的东西跟她示好,巴巴望着她,生怕简青有一点不开心,小心翼翼的模样连简青都忍不住心疼。
她很快撇去了那份别扭,主动跟苏致找起话题来。
苏致别提多开心,在简青的问题之后,主动说起了自己在学校的趣事儿,绞尽脑汁地想要说一些好笑的事情来让简青转换心情。
这一刻他才在心里懊恼,自己在学校怎么整天只知道睡觉,连周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都不知道!
可看到简青乐不可支的样子,他又笑得傻呵呵的。
好像简青开心是比一切都要重要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冷战之后,苏致还是跟简青两人和好了。
这件事情,简青在第二天就跟陆司墨说了。
介于陆司墨对苏致表现出来的明显排斥,简青认为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能含糊应对才是。
可简青与苏致重归于好的事情,在陆司墨听来,却是荒谬至极。
已经点破窗户纸,表白过的男女在一起,怎么可能只做单纯的姐弟?关系早已经变质,又怎么可能回到从前?
若是陆司墨与简青一同在C大就不说了,陆司墨还不至于没信心到这个地步。
可正是因为现在放假,陆司墨远在京城,而苏致那小子却近水楼台地呆在简青身边,还是门对门的邻居关系!
这一点对陆司墨来说无疑是一种刺激。
这让他在听了简青的告知之后,第一反应有些过激,直言不讳自己的担心。
简青一听却是彻底皱眉:“你不相信我?”
陆司墨没想到简青会扯上这一点,他担心的是苏致那狼崽子钻空子,并非是在怀疑简青!
可简青却咬准了这个重点:“如果你相信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动摇的。我把苏致当了十几年的弟弟,都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难道你认为现在我会喜欢上他吗?”
陆司墨未免懊恼自己的偏激:“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你也认为我是一个会被轻易迷惑,然后做出越轨事情的人吗?”简青的语气越发的重了。
“简青!”陆司墨脸色蓦地一沉,目光阴冷,“你别这么说。”
简青却丝毫不惧陆司墨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怒火:“你一边说着相信,一边还在怀疑,你让我应该怎么选择?彻底跟苏致断绝关系?”
陆司墨很想说,没错,我就是这个想法。
可心知这话必然会惹怒简青,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陆司墨才不得不咽了回去。
简青忽然觉得一股疲倦涌上心头。
“我现在情绪有些过了,让我冷静一下吧。”
说完,她也不等陆司墨的反应,迅速挂了电话。
陆司墨的话登时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憋着火,修长手指迅速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回拨了过去,接到的却是用户已关机的忙音。
关机?
陆司墨眸色陡然一沉,就像是浓重的水墨瞬间凝聚在一块儿,化为深沉的墨色,收敛光辉亮色,只剩无边黑寂。
陆司墨转身回到小楼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发觉了他的不对劲。
“二哥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说话的人明显比陆司墨年龄大上几岁,却仍然口口声声叫着二哥。
二哥是尊称,不是随意的称呼。
“嘘,小声点儿,别说话。”
陆司墨一个眼神朝着那个方向扫去,被看的两人立马缩紧脖子乖巧得像个鹌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楼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陆二哥心情不好。
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心情就不好了,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跟二嫂吵架了?
几乎在座所有人都觉得“二嫂”只是一个玩笑,这种可能性也是最低的。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无形中,他们真相了。
有人想要活跃一下沉闷的气氛,便建议叫宝珠出来。
他们所在的九重会,乃是京城一等一的顶级会所,名字取自一首诗“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中的“九重”之意,端得是大气磅礴。
这栋楼,则名为宝珠楼。
一楼一红牌,宝珠就是这小楼中的女主人。
这九重会的红牌一楼,习的是民国时期的那种交际花规矩。只是宝珠这样的女主人,不比民国时能够长袖善舞的交际花们的身份尊贵,在有的人眼中或许难得一见,可在有的人眼中,她的价值也就是活跃活跃一下气氛。
宝珠楼乃是九重会中最难进入之地,挑选的客人不仅看财力,也看身份。
身为宝珠楼的主人,名为宝珠的这位女子,在九重会已经红了七八年了,美名不辍,追求者如过江之鲫。
而她的美名,更是如她真人一般神秘,在一些人的口中,简直传成了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这无疑让宝珠的名气更上一层楼,却有更多人想要一探究竟!
此时,宝珠楼中,那提议的人说了之后,便立马有人通知了一直在准备的宝珠出场。
端坐梳妆台前的宝珠,总算是舒了口气。
听说今天的这群客人,连大老板都要尊敬有加,她小小一个红牌当然没有拿捏的资格,预约之后的今天一早,便提前来了这里准备,反复排演了自己的一些表演,力求万无一失。
终于等到这群人来了,可宝珠却硬是像被人遗忘了似的,无人叫她,她自然也不敢出场。
现在总算是有了动静,宝珠心里也踏实了,她就算只是出去走个过场,那算是完成了任务!
只是听说,今天在座的,还有京城之中那位最神秘的顶级大少?
木台周围,轻纱飞舞,白雾袅绕,群美隐现。
仙宫妙乐般的乐器伴奏响起,霎时间充斥着整个宝珠楼,如水般缓缓流淌,荡涤心灵。
当那身披轻纱的曼妙女子,赤着双足,套着铃铛出现的时候,时间都静止了。
正是宝珠。
她没有那外界传说的妖孽祸水般的容貌,但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而与她那有些俗气的名字不一样,宝珠其人,清丽如出水芙蓉,一颦一笑皆是灵动天成,这股灵韵倒是压过了她的美貌。
难怪当年她能以二十出头的青葱年华,便力压一众红牌,荣登九重会红牌之首。
宝珠,名不虚传。
她的霓裳羽衣舞,也是仙姿玉容,脱俗非凡,仅仅一人却跳出了庄重大气,踩着鼓点旋转,柳腰坚韧曲折,尽显功底。
一曲结束,宝珠换了一身衣裳才出来面对各大少。
她心有好奇,难免多打量几分。
而其中一人,陌生却得天独厚的面孔,让她毫不迟疑地确认了他的身份,视线更是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陆司墨本来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才一场歌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宝珠好奇打量的目光。
陆司墨猛地一皱眉。
“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都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