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邬乔听着他的话,愣在原地。
许久,过神般的说:“你说你不知道『药』是我送的?”
“我之所会发那封内部通告,是因为那个『药』放在前台后,是别人拿进我的办公室,我……”程令时觉得这事有种荒唐的凑巧,他低声说:“我为是别人买的,也为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说起来,他并非只针对周雯雯一个人。
在公司里工作很久的人,都知道不该随便进入他的办公室。
但是周雯雯不知是因为刚进公司不久,还是仗着什,居然敢犯下这样的忌讳,随便出入设计总监的办公室。
程令时才会让公司行政,发了那样一封邮件。
程令时低声问:“你是不是为,我的那封邮件是针对你的?”
邬乔听到这里,才意识到发了什。
其实有个人把前台放着的『药』,拿到他的办公室,结果被他发现。
他为是这个人买的『药』,为对方随意进出他的办公室。
这才让行政通告全公司。
邬乔想起顾青瓷要跟享的那个八卦,只是那时候沉浸在自己的难过当中,不想听到一丝跟这件事有关的事情。
这才会造成这样笑的乌龙。
邬乔突然发现,所有的难过、心酸、苦涩,居然仅仅只是出于一场乌龙。
这种心情,当下真的是哭笑不得。
是更多的,却是在听到解释之后的放松自在。
原来他真的不是在针对自己,也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仅仅只是误会而已。
在听到他的解释后,邬乔心底一直隐隐压着的那块石头。
不知不觉间彻底的消失。
程令时见脸上『露』出笑意,这才明白,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在气难过。
之前他并清楚,还为是在公司里受了什委屈。
现在看看,这份‘委屈’居然是他给的。
于是他微弯腰,直视着邬乔的眼睛,语气有些无奈,低低问道:“我们早早怎会觉得,我会因为你给我买『药』这样的事情就气呢?”
邬乔左右看了一眼,小声提醒:“不要叫我小名。”
都已经这大的人了,还要被叫小名。
有股莫名的羞耻,从心头缓缓升起。
“早早,”程令时拖着懒洋洋的声音,又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笑意:“不就是你的名字了,怎不能叫了。”
邬乔忍不住瞪他。
谁知程令时却伸手,『揉』了『揉』的发顶。
这次他的声音温柔而缱绻:“这次是我的错,早早能原谅我吗?”
邬乔反而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低声说:“是我弄清楚,就……”
实在觉得有些丢脸。
明明是怯弱,不敢问,拒绝沟通,才造成现在的情况。
是那种情况下,只剩下卑微自我厌弃,恨不得将这件事彻底从脑海中删除,又哪来的勇气,去寻根到底,问个清楚。
“那行,这件事我们也不要道歉来,道歉去,这件事就让它过去。”
邬乔重重头。
不过随后程令时看着,故意放轻声音:“不过后你还要跟我说,像对待普通员工对你吗?”
邬乔莫名尴尬,垂着眼,不敢看他。
程令时的声音却停止。
“你知不知道,我平时怎对待普通员工的?只有上班的时候,才会跟他们有接触,哪怕是关于项目的事情,也都得先跟他们的直系上司汇报,才能再汇报到我这里,”程令时盯着邬乔,声音越来越轻:“而且,他们不能叫我师父。”
邬乔耳根发红,羞恼的说不出话来。
程令时却反而越来越得寸进尺,如同‘恐吓’一般低语:“我不是吓唬你,到时候,别说私底下接触,你就是想跟我说一句话,都要找机会才行。”
“你想这样吗?”程令时语调极缓极缓的问道。
邬乔不想起那次拍摄,他站在人群中间,众星捧月,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而他连一个眼神,都给。
那种感觉……
邬乔知道他真的再吓唬自己,如果真的如所说,让他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他,那将永远无法见到私底下的程令时。
听不到他拖着腔调说话的模样。
更不会见到他温柔的样子,说着理所当然话的样子,还有各种样子。
邬乔的心脏噗噗直跳,是最后松开微咬着的唇,下定决心般说道:“我不想。”
程令时知道这姑娘嘴硬,他原意也就是吓唬吓唬。
谁知居然听了一句实话。
他不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误会说开之后,邬乔打心底开始放松。
整个人都不轻松起来。
甚至还主动问:“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只是在喊他的时候,有些愣住,不想再叫他哥哥。
于是望着他,轻声喊道:“师父。”
程令时原本已经准备转身,在这一声师父后,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邬乔,想起先前,都是他逗弄。
这好像是第一次,主动叫他。
他微垂着眼睫,声音懒散而骄矜道:“既然是小徒弟孝顺的,勉强给你个面子。”
邬乔:“……”
*
因为中午休息时间,就那时间,其他店要排队。
程令时直接把邬乔带到了,他日常吃饭的地方,就是容恒之前投资的那家店。
谁知邬乔一到了店铺周围,觉得格外眼熟。
朝四周看了看,这才瞧见,不远处的一家格外明亮堂皇的店。
天鹅湖蛋糕店。
原本邬乔看见这个蛋糕店,也是惊讶。
鬼使神差,突然想到了那个匿名送来的蛋糕。
会是谁送的呢?
邬乔一时间有头绪,是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师父,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邬乔忍不住问道。
程令时并未意识到的异样,说道:“除了出差之外,基本上都会在这里解决午饭。”
这家餐厅口味偏淡,又会时常推出品。
因来这里解决午饭,是最合适的方式。
程令时并不想在吃饭这件事上费心,基本上都在这里。
邬乔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但程令时经常吃饭的地方,就在天鹅湖蛋糕店的边上,该不会是他……
是为什呀?
邬乔有些想不通。
好在邬乔从来不是钻牛角尖的人,若是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
两人吃饭的口味,其实挺相近的。
所程令时了菜,基本都是邬乔喜欢的。
“你毕业典礼什时候?”突然,程令时问道。
邬乔说:“六月十号。”
“那不就是你的日,”程令时下意识说道。
是他说完之后,两人之间,出现了全所未有的沉默。
程令时思虑许久,低声开口说:“早早,其实当年我之所能及时……”
“师父,”邬乔抬头看向他,极轻的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不提过去的事情,免得提起来,就是道歉来,道歉去。”
见不想说起那件事,程令时居然难得沉默了下来。
其实两个人从重逢之后,都默契的未提及,他们真正失去联系的原因。
似乎只要不去提及,彼之间的裂痕,就不再存在。
就像邬乔说的那样,不想提及过去,倒不如勇敢往前看。
要不然每个人都只会沉溺在过去。
无法自拔。
好在这顿饭在及时而默契的约定下,两人都提及不开心的事情。
邬乔反而问了些最近公司的项目。
之前不敢问的,现在都敢畅所欲言了。
程令时见追问项目的事情,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工作,忍不住笑道:“这想当工作狂?”
“我这年轻,如果不努力工作,跟咸鱼有什区别。”
邬乔神『色』十认真。
程令时不禁哑然失笑,他说:“现在年轻人,不是都想要躺平。”
结果他说完,邬乔神『色』古怪的望着他。
“怎了?”他忍不住问道。
邬乔轻叹一口气,有些犹豫而又不太好意思的说:“师父,我说这个话,你能不能别气。”
程令时洗耳恭听:“说吧。”
“你有有觉得,你说话很老气横秋,”邬乔清了清嗓子,学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现在年轻人……”
不得不说,还挺有模仿天赋。
程令时不禁笑道:“我有这样吗?”
他很快想起来,说道:“小孩,你这好像不是第一次攻击我的年龄了吧。”
“我有吗?”邬乔死不认账。
邬乔:“肯定是你听错了。”
“因为年纪大,耳背了?”
“……”
邬乔想到他为了坑,不惜自黑。
这顿饭,似乎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被拉近。
至于邬乔到公司后,顾青瓷盯着看了好几眼,才奇怪问道:“乔妹,你中彩票了?高兴成这样。”
邬乔:“秘密。”
这两天公司什项目,邬乔又重到了,画图的涯。
只不过这次第一次挑战画了施工图。
难免手忙脚『乱』。
但不得不说,程令时对是真的有耐心。
哪怕邬乔自己都羞愧的险些抬起头,他居然都发火。
只是拿图,准备修改的时候,才听到程令时慢悠悠的语调说:“我还为,早早什都会,我这个师父快要有用武之地了呢。”
邬乔哪还敢辨,灰溜溜道:“谢谢师父。”
便拿着图纸,赶紧溜之大吉。
到座位上,对面的高岭,突然将椅子滑到身边:“乔妹,问个事儿。”
“你说,怎了?”邬乔见他一脸严肃,赶紧说道。
高岭:“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参加竞赛?”
“什竞赛?”邬乔忍不住说道,说:“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当然愿意。”
邬乔在大学里的时候,便跟同学组团参加竞赛。
一开始是跟着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因为同级的学,都还到竞赛水准。
就连邬乔自己,第一次参加竞赛,也是因为有个学长临时退出团队,那个小组实在找不到人,然后联系了身为大年级第一的自己。
邬乔对于竞赛一都不陌。
高岭见这说,立即打了个响指:“我把竞赛资料发给你,你先看看。”
邬乔很快就在手机上收到了竞赛资料。
见高岭是用微信发的,而不是公司内部通讯软件,邬乔还有些奇怪。
进去,才发现这是一个美术馆的竞赛项目。
转头问高岭:“还有谁?”
“你跟我,还有时宸,我们三个人。”
邬乔抿了抿嘴,突然压低声音问:“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竞赛吗?”
高岭见跟地下党接头似得,不笑了起来,安慰说:“放心吧,我们时恒一开始就是竞赛起家的,老大这人就是个竞赛狂魔。曾经创造的记录是,带着整个事务所,一年就做了上百个竞赛。”
关于这段经历,邬乔在程令时的采访中,早已有所了解。
“是我们私底下做竞赛,会不会对公司有影响?”邬乔左右偷瞄了两眼。
好在大家都在专心工作,并有注意他们这里。
高岭笑道:“放心吧,不止是我,公司不人都会私底下做竞赛。而且老大甚至还鼓励我们,他觉得就是不断的竞赛,才能提升我们的水准。”
“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就好。”
高岭也不知是吓唬邬乔,还是提醒,他说:“也有人确实因为自己的竞赛,耽误了公司项目的进度,老大那时候就是毫不客气的咔嚓……”
他在脖子上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把他开除了。”
“所你好好考虑,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就组个队。”
邬乔忍不住问:“你怎找青瓷啊?”
在时恒实习了这久,邬乔对组员也有所了解。
顾青瓷虽然是设计师,但是在组里,几乎是程令时最为倚重的人。
之前幼儿园项目,邬乔输给,也是输的心服口服。
“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高岭怕邬乔误会,解释说:“乔妹,你绝对不是备胎哦,你在我心目中,排名第一。”
“不是青瓷?”邬乔忍不住打趣。
高岭瞬间瞪大眼睛,满眼都是被‘卧槽,你在说什’。
虽然答应了下来,邬乔还是有些不安。
这件事也办法问别人,更不能会问程令时。
万一高岭他们是私底下自己搞竞赛,直接去问程令时,岂不是告密。
于是再次给t发了邮件。
自从上次t问了,他跟师父谁更好之后,邬乔心底便有种怪异的感觉。
再加上后来与程令时的误会,心情低落。
已经很久t联系过。
邬乔:【t,一般公司会鼓励员工私底下竞赛吗?如果我在公司里实习,但是又跟同事一起私自组队竞赛,会不会犯什忌讳?】
想到t一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才复。
t:【一般来说,只要你事耽误本质工作,你私底下做什,公司又怎能管得到呢。】
邬乔看着他的复,轻声一笑。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邬乔:【我之前的幼儿园项目,还是失败了。甲方选择了另外一位同事的方案,虽然我表面上说不在意,但是在结果公布的那一刻,还是很丢脸的想要哭。】
邬乔:【我讨厌输的感觉。】
邬乔:【如果,我想要当一辈子的赢家。】
别人都为,邬乔的格看起来应该跟的外表一样,柔弱温,不争不抢。
偏偏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激烈的胜负心。
程令时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最邮件里的内容。
突然有种,莫名诧异的感觉。
他与邬乔接触很多,但在现实活中,邬乔从不会表现出这种强烈的胜负心。
就像江南小镇里,一汪平静的池水,偶尔也会有细雨朦胧,溅起小小水花。
的格看起来隐忍而平,绝对有人会想到。
在这样平表面下的,会有着如强烈的胜负欲。
这算什?
程令时微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词汇。
反差萌?
好像确实是,明明那样柔温润的长相,却隔着屏幕,张牙舞爪的说,我要当一辈子的赢家。
偏偏程令时丝毫觉得的想法有错误。
或许这样的邬乔,才更加让他意外惊喜。
t:【那就一直赢下去。】
于是第天,邬乔答应了高岭,跟他还有时宸一起组队参加这次竞赛。
高岭开心不已,搓着手掌说:“这次竞赛的优胜作品,有十万奖金呢。”
邬乔昨天光顾着看比赛介绍,居然注意到奖金这块。
不道:“这多?”
高岭时宸齐齐转头看向:“乔妹,你这都不关心?奖金才是最重要的。”
邬乔:“……”
亏得还为,他们参加竞赛,是为了设计理想,是为了提高设计水平,是为了……
邬乔小声嘀咕:“要是早知道有十万奖金,我肯定就不纠结了。”
好吧,原来大家都是俗人。
于是晚上,他们约了个地方碰头,开个前期碰头会议。
下班之后,邬乔也不着急收拾东西。
高岭手头工作还完成,他正好有车,载他们一起。
到六半左右。
邬乔正准备起身,这才发现程令时从容恒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两人直接出了公司,往外面走。
好巧不巧,高岭的事情也完成。
时宸因为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一步,待会才跟他们汇合。
时只有邬乔高岭两人。
他们走到电梯间,容恒一脸好奇望过来:“你们两个?”
他说完,还特地朝程令时看了一眼。
“我们顺路,顺路,”高岭赶紧解释,他身为老大的一号狗腿子,岂会不知道,涉及邬乔的事情,老大都挺在意的。
几个人沉默的着电梯。
电梯一打开,突然就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
“我抓到你了。”一个身穿白『色』粗呢套裙的孩,直接从电梯里奔出来,一下挽住了程令时的胳膊。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容恒先反应过来:“隋宁,你这丫头怎事,想吓死人啊。”
“谁让你们都不理我。”
容恒笑了:“我是冤枉的。”
这个叫隋宁的孩,娇嗔的看着程令时,“我不管,你们都是坏人。”
邬乔在片刻惊魂后,忍不住朝看去。
只一眼,就知道对方跟不一样,因为对方看起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精致的妆容,完美的身材,不管是长腿还是细腰,都叫人称绝。
而身上穿着的粗呢短裙套装,一看便是香奈儿的最款式。
甚至手上拎着的包,也是香奈儿的限量款。
这样一个从上到下,完美而精致的孩,确实很像程令时那个世界的孩。
邬乔盯着面前的电梯,上面的数字,不停跳跃。
刚才隋宁乘坐的电梯,因为还要上楼,所他们就都坐。
还邬乔心底开始翻江倒海,程令时已经伸手,将隋宁的手掌从自己臂弯处拿开,声音冷淡道:“别拉拉扯扯。”
“哼,果然是个坏人,”隋宁也不气,就是娇滴滴说道。
年纪不大,看起来跟邬乔差不多。
应该都处于大学刚毕业的阶段。
说着这样娇滴滴的话,却丝毫不会显得过装嫩,反而给人一种,跟程令时很熟稔,熟到随便跟他撒娇,甚至吐槽他。
也不怕他会翻脸。
还是容恒出来解围:“你怎突然来了?”
隋宁:“我一直说要来你们公司参观参观,结果你们两位大合伙人,死活不答应。”
容恒再次喊冤:“能不能别每次都把我捎上,我真有。”
“那就是这个坏人咯。”隋宁横了程令时一眼。
邬乔一直站在旁边,却余光忍不住看向隋宁。
这样既会撒娇又格活泼的孩,即便是,也很难出恶感。
因为电梯还到。
所隋宁还在不停说话。
好在都是容恒在说,程令时几乎开口。
直到隋宁看向邬乔,像是刚发现一般,盯着看了好几眼,突然问道:“我认识你吗?”
邬乔一愣,下意识摇头:“不认识。”
隋宁微微皱眉,奇怪道:“是我怎觉得你这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真的不认识。”邬乔再次确认。
“能是我认错了吧,也能是你跟谁长的很像吧?”隋宁自言自语道。
邬乔抿嘴。
知道,隋宁这话能有恶意,但是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邬乔有一张很稀松平常的大众脸。
终于一直开口的程令时,慢悠悠转头看着隋宁:“你说眼熟?”
“真的是眼熟,”隋宁还在坚持。
呵,一声清晰的低嗤响起。
“那你说说看,”程令时的目光落在邬乔身上,眉梢一扬,一种懒散而倨傲的腔调,慢腾腾问:“你在哪儿还能看见,这漂亮的一张脸?”